28.重逢_尚书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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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重逢

  这位晋王殿,乃是当今鸿丰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可说是皇亲国戚中的皇亲国戚,绝不是她宋语嫣能得罪的贵人。

  没有想到这么尊贵的人,竟然是如此蛮不讲理、妄自尊大……

  “小东西,看你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是不是在心里头骂孤呢?”晋王不知何时停了手中的,正斜着眼看向她。

  语嫣一个激灵:“奴才不敢。”

  晋王冷冷瞪她一眼:“想脱身,就给孤老实点!”

  语嫣一叠声应是,心中愤愤道: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晋王也不是在做什么正经事,只不过是在画一幅花鸟图。

  语嫣当他的侍从已有一日多,若非在他跟前伺候,就是到大舱外的一个隔间被拘着。

  这位殿可真不是什么正经人,他船上除了一个魏菱,还有五个侍妾,个个能弹会唱、貌美如花。他高兴了就召她们去服侍,常常大白天就笙歌曼舞、醉生梦死。

  不过这船上的人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想来他这么荒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晋王画着画着似乎总觉得哪儿不对,歪着个头在案前看来看去,眉头深锁。

  “你过来看看,这画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语嫣探头一瞧,晋王画的是一幅寒梅图,红色腊梅,枝杈蜿蜒。

  她看了半天,只道:“奴才什么也看不出……”

  晋王:“蠢货,要你何用!”

  语嫣嘴巴一撇,不吱声了。

  晋王挥挥手:“滚滚滚,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语嫣如蒙大赦,提起脚就往舱门走。

  晋王一声喝住她:“去哪儿,孤允你走了吗!”

  语嫣愕然:“方才您明明……”

  见对方眼神凶狠,语嫣牙根一哆嗦,立马垂头噤声,乖乖地走到了离桌案有几丈远的角落。

  语嫣恨不能离此人越远越好,她见了他总有几分发怵。头一眼看到他,那些倏然闪现的画面,于她而言,虽然惊骇欲绝、难以想象,却真切得令人心惊肉跳。

  仿若做梦一般,于那梦中,她竟然……由此人死死搂在怀中唇舌相接,那种被迫津液相渡的耻辱之感,真实到令人战栗,简直让人不愿回想。

  过半晌,舱外有人禀道:“殿,京城来信。”

  晋王抬头看了语嫣一眼,语嫣连忙退了出去,与那送信之人擦肩而过。

  她才走出舱门踏到甲板,就听到里头传出砰的一声巨响,隐隐有喝骂声响起。

  语嫣抬头望天,嘴角扬起笑来……晋王殿心情不好她就心情很好。

  当日晚,晋王的船在南京码头停了来。

  夜风寒凉,云雾如幕。

  晋王府侍从分列甲板,仆婢随侍左右,悄寂无声。晋王一身常服大步而出,立在舱外却不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晋王闷声不吭,显然是心情不愉,其余所有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语嫣与几个小厮并肩,垂首立在角落,冷得瑟瑟发抖。她偷偷扫视了一圈,并未见紫扇,心一揪。

  正欲再看,侧前方一个年纪稍大的婢女忽然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她脖子一紧,暗道:能叫晋王亲自迎接,还如此严阵以待,想必是什么大人物。

  未过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仿佛有五六人先后上了船。

  “臣王彦,见过殿。”一道清润微沉的声音轻轻响起,落在语嫣耳中,简直如平地惊雷。

  是……王叔叔

  她攥紧袖子底的手,死死按耐住抬头的冲动,屏息凝神。

  晋王:“孤可不敢让王尚书行此大礼,快快请起。”王彦:“谢殿。”

  “秋夜深寒,还是进舱说话罢。”

  话音落,一行人鱼贯而入,仆婢们紧随其后,步入舱内。

  语嫣亦跟着一道入内。

  几人落座,船又重新驶动。与舱外不同,舱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浅色锦帐微微荡漾,酒香四溢,充斥鼻息。

  晋王在上座,王彦一行人分坐首,每人单独一几,各有两名婢女斟酒布菜。

  语嫣随人进舱,因是男侍,不得近前,只能站在宾客身后侍立。

  她好巧不巧就立在王彦身后,只能看到他一个背影,根本没法让对方注意到自己。

  小宴开始,晋王与几位臣子举杯相敬了几轮,便道:“船上没什么酒菜,不知合不合几位的胃口?”

  一长脸阔鼻的官员道:“殿实在是客气,这酒已是臣喝过最好的酒了。”

  晋王状似无意道:“说到酒,王大人是内行,孤听闻去年在张首辅的寿宴上行了一场斗酒诗会,王大人千杯不倒,拔得头筹,不知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皆面露异色。

  去年那场斗酒诗会,张廉一党的礼部侍郎郑戚处处针对王彦,闹得场面难看。此人诗才斐然,金榜题名前就小有名气。虽然王彦为正二品尚书,官居高位,但京城人皆知他从不作诗题词。这位郑侍郎不知为何,当日屡屡点名王彦对诗,王彦一首不作,竟连饮二十三杯。二十三杯烈酒肚,王尚书面色不改,步履从容,这才有了千杯不倒之名。

  一个新晋的礼部侍郎,怎敢得罪深得帝心的王尚书?而且是在首辅大人的寿筵上,这分明是张廉一党要意让王彦当众出丑,即使不是张廉本人的意思,当时在宴会上,张廉也并未出言阻止,显然有默许之意。

  今日舱内几人,虽谈不上与王彦多么亲近,但都非张廉一党,相比于张廉,更向王彦靠拢。因而听晋王提起此事,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快。

  反倒是当事人王大人,举杯淡淡而笑,不甚在意:“张大人府上的酒都是人间极品,臣贪杯,倒让旁人看笑话了。”

  “这怎么能叫笑话,分明是一桩美谈,”晋王道,“王大人酒量过人,想必品酒也很有功夫,孤这儿的酒,你尝着如何?”

  “殿招待的酒自然也是极品,不过与张大人府上的烈酒不同,入口醇馥幽郁,后劲更足。”

  “到底是王大人,舌头果真是刁钻得很,”晋王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又抬手一挥道,“说起来,美酒佳肴都有了,又岂能少了美人?”

  话音一落,五个轻纱罗裙的女子袅娜而入。

  在场几位官员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一旦开始听曲儿,就不必再和晋王殿打回马枪了。

  语嫣抬眼一瞧,那五个侍妾都是眉目妍丽、各有特色的美人,五人立在一处,云鬓衣香,美不胜收。

  她不由朝王彦的背影投去一瞥,心中暗笑。王叔叔素日一副端庄守礼之态,眼对着这些个如花美眷,也不知是个什么脸色神情……恨只恨她竟站在他背后,难窥分毫。

  再看旁边几位与王叔叔同来的同僚,一个个虽说不至于色授魂与,但也或多或少露出陶醉愉悦之色。

  语嫣的目光正从对面那一排人跟前掠过,忽而和正中的那位目光相接,各自一愣。

  那人好似看呆了一般,竟一眨不眨地猛盯着她瞧。

  语嫣心口一跳,赶忙垂了头。

  “罗大人,你看什么呢,”那位罗大人右侧的官员发现他的异样,有意调侃他道,“王大人比美人还好看?你眼睛都直了……”

  罗谦行面孔微红,见王彦也看过来,赶忙摆手澄清:“我不是在看王大人,是王大人身后那位侍从。”

  旁边的官员以为他是在找借口,朝着语嫣那边一瞥:“一个侍从有什么好看的……”话说一半却生生顿住,后半句话就给卡在了喉咙里。

  一个两个都是如此,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王彦身后看去。

  王彦转身一瞥,语嫣正好与他四目相接。

  王彦如今已年近三十,却丝毫没有风霜之色,仍旧是乌发如墨、目如点漆,比起六年前,在清俊温润之外更添稳重儒雅。他目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又淡淡移开目光,似乎根本没有认出她来。

  语嫣故作镇静地立在那儿,心里却暗叫糟糕,王叔叔没认出她,那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如何,这可如何是好?

  几人看着王彦身后的侍从,玄布束发,淡青色小厮常服,素朴至极的衣物,却掩不住那雪肤花貌的分毫。她只是简简单单地站着,肌肤似雪,兀自生辉,竟似将那个小小的角落都给照亮了一般。

  “殿手可真是卧虎藏龙,区区一个侍从,竟有这等人品样貌,真叫人……眼界大开。”

  晋王扫了一眼语嫣,不以为意,摇着手里的酒杯悠悠道:“你们别给他的皮相蒙骗了,此人内里可是个无耻流的色胚。”

  场内几人闻言一愕,仿佛有几分不信。连王彦都微微侧首。

  这小侍从身形纤弱单薄,面貌如此可爱可怜,怎么会是无耻流之徒?

  “孤无意撞见他遭遇船难,便出手救,更允他搭船,谁知此人竟见色起意,欲对船上的丫鬟行不轨之举,孤便罚他在孤跟前打杂,以示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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