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东临碣石_大师兄只会对镜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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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东临碣石

  林见一来,贺长生就有所察觉,他对着顾妨,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当他安安静静端坐着,只是微微眨一下眼睛,都像是一只绮丽的蝴蝶在花间展翅,瞬间让人目眩神迷。

  顾妨有一瞬间被他那颇具欺诈性的外表给迷惑了。

  “林见回来了,如果你的话不方便让他听到,就下次再说吧。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直接问。”贺长生没有看窗外一眼,就知道这里来人了。

  顾妨收回眼神,悠然说道:“那么我下次再来找你。”

  贺长生打了一个哈欠,完全随她的便。

  “我真是羡慕你。”顾妨站起来,准备离开,“你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当作没有发生,与你完全无干的样子呢?”

  贺长生闻言,动作一顿,随后真挚地提出一个灵魂问题:“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呢?”

  “我不知道老狐狸是怎么想的。”顾妨说,“我虽然很喜欢你,但是当他把你带回来宣布收你为弟子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太残忍了。”

  “顾妨……”贺长生喊住她。

  顾妨回过头。

  “无所求者满载而归,贪欲者一无所有。”贺长生告慰她。

  顾妨摇了摇头,摆摆手,走了。

  而且还是爬窗走的。

  她离开没有多久,就有人敲贺长生的房门。

  能来的还有何人?

  “进来。”贺长生说。

  门被推开,林见站在门外。

  “早饭呢?”贺长生觉得现在正好是吃早饭的时候。

  “我过来就是想要告诉你,食堂的早饭已经做好了,你可以去吃了。”林见不进他的房间,在门口用鞋子踢了踢地板。

  “你不是给我拿了早饭吗?”贺长生都看见了。

  “我没有……”林见撒谎。

  “那就去拿来。”贺长生十指纤纤,一副太后作派。

  “我不想去拿。”林见坦诚。

  贺长生想了一想,朝他招手。

  林见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人没有动。

  “过来。”贺长生温柔道。

  林见受不了他这种说话的语调,所以他就算知道走过去没有什么好事,还是忍不住按照贺长生所说的,走了过去。

  贺长生等他过来后,立刻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扯了过去。

  林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贺长生做这个动作,不是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亲密的事情。

  “你汪一声让我听听。”贺长生笑着哄道。

  “为什么?”林见不解。

  “你先做。”贺长生说。

  林见觉得有诈。

  贺长生催促一般,摇了摇他的衣襟。

  “汪。”虽然屈辱,但是林见还是按照他说的话去做了。

  谁叫这个人是贺长生呢?

  “再来一声。”贺长生要求。

  “汪。”

  “这就对了。”贺长生一下子收起笑容,用力将林见的衣襟抓紧,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沉着脸说,“你就是我的小狗,主人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去做。我现在让你去给我拿早饭,你听懂了吗?”

  林见一愣。

  “我话不想再说一遍。”贺长生用手拍了拍林见的脸,“别忘了,我一开始是为了什么才把你带来伏羲院的。”

  “为了……你。”虽然人是有点傻了,但是林见还是乖乖答话。

  “那就快去。”贺长生放开他的衣服,拍了拍手,翘起二郎腿。

  林见愣愣地看了看自己松散了的衣襟,再看看贺长生,最后还是转身出门,去把一早就准备好的早饭给他端来了。

  拿起筷子,贺长生眯着眼睛笑着吃了。

  果然在伏羲院,是没有人可以忤逆自己的。

  林见撑着脸,看着贺长生万事不挂心,游刃有余的表情,不得不服气。

  若他有贺长生半分的没心没肺,根本就不用为了他的一举一动而心意大乱。

  贺长生吃着吃着,终于想起关心林见了,他问:“你吃了吗?”

  “吃了。”林见说,“本来想带来和你一起吃的,但是你喜欢吃的东西没有那么快做好,我等了一下。”

  贺长生的筷子一顿。

  林见对他这么好,自己这样对待他,好像确实不太做人。

  天可怜见,贺长生居然自省了。

  虽然他这个行为只有内心活动,而且很快就一掀而过了。

  “嗯哼。”林见坐在他的对面,出声提醒他,自己还在。

  “你去玩吧。”贺长生决定体谅一下他,“等我吃完了,我会让过路的人来收拾碗筷的。”

  伏羲院的人天天骂贺长生没良心,真的没有骂错人。

  林见咬牙切齿。

  贺长生一脸不以为意,还觉得自己十分贴心。

  “你刚才和师姐聊什么了?”林见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问他。

  贺长生想了一下,他觉得顾妨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要让别人知道她来和自己谈话的事情,于是他果断选择了闪避,“没有什么。”

  事实上,也是真的没有什么。他们还什么都没有聊起来,林见就来了。

  “哦,我看气氛好像不太对。”林见话中有话。

  贺长生心虚了。

  他这样也能看出来。

  他的表情让林见更加肯定了有鬼。

  林见恨得很,“要是这个世界上有悬崖,要我和你抱着一起跳下去死掉,我肯定会照做!”

  贺长生看了林见一眼。

  林见对上他清澈见底的眼睛,顿时一愣,然后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了一些埋藏在心底也不能说出来的话,他放柔了表情,想要立刻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一起跳崖,你可能会死,我一定死不了。”贺长生老实说。

  林见人恨不得直接用头撞桌子。

  和贺长生说话,真的不能用普通的方式。

  “我又怎么得罪你了?”贺长生倒不是笨蛋,林见会说出那句话,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就是受不了自己。”林见说实话。

  “那你应该自杀,拖上我算什么男人?”

  “我就是受不了自己那么在意你。”林见愤恨道,同时他郁闷地发现,贺长生说的没有错,自己算什么男人。为什么他要把自己的感情强加在贺长生的身上?

  林见只是纠结了一下,很快就释然了。

  我喜欢他,我不把感情加在他的身上,我要把这份感情放到哪里?放在自己的心里,百年后和棺材一起埋了,墓碑上写,我林见爱慕贺长生一生,但是羞于表达,遗憾终生吗?

  呸!

  贺长生看了他一眼,顺便把早饭给吃完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林见嘀嘀咕咕。

  “你喜欢我,你不在意我的话,你干嘛喜欢我?”贺长生认真地说。

  林见傻住。

  “我吃完了,你要是太闲,就帮我还餐具吧。”贺长生掏出手帕,优雅地挡住自己的嘴巴,拿起一旁的茶水漱口,接着擦了手。

  林见还在失神。

  “吃饱了,有点无聊,找傲竹他们来给我唱戏吧。”贺长生是这么打算的。

  “大师兄。”林见着急地抓住他的手。

  贺长生被他抓住手腕,皱眉,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将原本被林见按住了的袖子抽出来。

  说话就说话,动手就动手,不要动他的衣服,很贵的。

  “你真的懂我喜欢你吗?”林见怀疑自己是不是气极幻听,他总觉得刚才贺长生说的那句话,和以前不一样。

  “懂了懂了。”贺长生用敷衍的态度点头。

  虽然他现在的态度看起来不像是懂了,但是林见知道这是真话。

  于是乎,林见可耻地发现。

  自己又被哄开心了。

  真是没有尊严啊。

  林见又鄙视自己,又为此而开心。

  “那你觉得怎么样?”林见小心翼翼地问。

  贺长生抬起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右侧,说道:“我要考虑一下。”

  “那……在你考虑期间,我做什么可以加分?”林见很谨慎。

  贺长生低头看了一眼,说:“先好好对待我的衣服。”

  林见立刻放开手。

  “其余的看你表现,看我心情。”贺长生很随意。

  林见哼哼。

  “你最好对我的态度好一点。”贺长生威胁他。

  “好吧……”林见妥协了,同时为自己鸣不平,“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人有我对你好啊。”

  “是吗?信不信我现在随便一招手,就能喊来起码十个对我好的人。”贺长生对他的话表现出不屑的态度。

  林见站起来,收拾碗筷,他一边劳作,一边说:“起码伏羲院没有这样的人。”

  贺长生但笑不语。

  “你想再和我调情一下,还是想让我去修炼,让你一个人呆着?”林见问贺长生的意见,从今天开始为了攒贺长生的好感度而加倍努力。

  “希望你努力,我比较喜欢强一点的人。”贺长生如是说。

  “你再多说两句,我可能可以修炼超过师父了。”林见还是和他调情一两句。

  “比方景新厉害又怎么样,你要是能比我厉害,我就是你的囊中物。”贺长生断言。

  林见傻眼,然后郑重地问:“此话当真?”

  “珍珠都没有这么真。”贺长生说了一个老到掉牙的笑话。

  林见立马端着盘出去,准备去修炼了。

  看着他的背影,贺长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失笑。

  “傻瓜。”

  林见离开后,贺长生立刻就喊来菊白清和傲竹唱戏。

  戏唱了半天,顾妨又来了,约贺长生去后山散步。

  贺长生看着穿着戏服咿咿呀呀的菊白清和傲竹,问他们:“你们介意我稍微离开一下吗?”

  唱戏唱到口渴的两人坐在凳子上,欢天喜地地送贺长生走,“我们不介意,不介意。”

  “大师兄请,大师兄慢走。”

  “我很快回来,你们不要失落。”贺长生说。

  “我们不失落。”

  “对对对,不失落。”

  贺长生就这样跟着顾妨走了。

  他们前脚一离开,菊白清和傲竹后脚立刻溜之大吉。

  为了不被贺长生回来的时候逮到,他们两个人专门往偏僻的地方躲。

  最偏僻的地方,当然就是修炼场。

  正经的伏羲院人,谁去那种地方修炼啊。

  他们这么想着,然后在那里遇到了林见和唐稚。

  他们不仅在修炼,还很认真。

  两人坐下来看热闹。

  唐稚甚少用剑,他是个符修,擅长五行术。林见主修剑,其次修阵法,但是其他法术也有涉及。一开始,唐稚攻,林见防御。后面,林见渐渐突破了唐稚布下的陷阱,反手攻击他。

  冷冽的剑一横,狂风动,剑尖直指唐稚。

  唐稚一愣,随后摔坐在地板上,笑着认输,“你赢了。”

  “因为你不认真。”林见知道唐稚并没有用全部的力量。

  “我的小师弟啊。”唐稚汗颜,“我刚吃饱早饭,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被你拉来帮你训练,我能有什么斗志啊?”

  林见冷哼,然后收起剑。

  菊白清和傲竹两人看了,为林见鼓掌。

  林见是勤奋的,可以说是伏羲院最勤奋的人。刚开始的时候,都说他天赋一般。但是,谁说努力不是一种天赋呢?林见的进步是肉眼可见,而且惊人的。

  “我会用实际行动感谢师兄你来帮我的。”林见说,并且朝他伸出手。

  唐稚将手给他,林见就将自己拉了起来。

  “再来一次吧。”林见提议。

  “不了。”唐稚看向一旁看戏的两人,建议道,“你们两个来一个人吧。”

  菊白清和傲竹在考虑。

  “菊师兄,竹师兄。”林见现在才发现他们两个人来了,“大师兄不是说要找你们去唱戏吗?”

  “是啊,我们唱了。”菊白清说。

  傲竹松了一口气:“按照大师兄过分的要求,我们本来一早上都要在那里唱戏的。还好顾妨来了,把大师兄带去后山散步了。”

  “哦,这样。”唐稚很淡然。

  林见的表情如遭雷劈。

  唐稚:“……”

  “我来陪小见见练练吧,我很久没有动手了。”傲竹毛遂自荐。

  他话刚落音,林见就拉着唐稚跑了。

  傲竹的手刚举起来,这下尴尬地立在半空中。

  菊白清忍不住笑了:“扑哧。”

  “你敢嘲笑我?”傲竹和他扭打起来。

  还是那句话,不懂伏羲院一个传承多年的修真门派,为什么弟子间打架永远喜欢肉搏。

  林见拉着唐稚,狂奔往后山。

  “你做什么?做什么?”唐稚被吓了一跳,“鞋子要掉了,你冷静,先说怎么了?”

  林见抓着唐稚,来到了后山。

  他们走了没有多久,就遇到了一起散步的贺长生和顾妨。

  林见立刻按着唐稚的脑袋,两个人躲了起来。

  唐稚无语到极点,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嘘。”林见示意他小声。

  唐稚实在是不懂他发什么神经。

  林见在偷窥着贺长生和顾妨。

  贺长生的双手背在身后,怡然自得。顾妨站在他的旁边,脸上的表情不同于往常,既惶恐不安又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期待。

  两人交谈。

  说到了某句话的时候,顾妨突然激动地往旁边逃跑。

  她跑的时候,眼睛有泪花。

  贺长生目送她离去,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花丛中有一只蝴蝶飞过。

  贺长生从它的旁边路过,离开了后山。

  唐稚不明所以,然后……

  “疼疼疼,你干嘛抓我的肩膀。”唐稚的肩膀突然被林见用力一抓,疼得龇牙咧嘴。

  “你不是说,师姐没有可能喜欢大师兄吗?”林见激动地说,“你看看刚才是这么回事?”

  唐稚:“……”

  林见落寞地蹲在草地上,拔草。

  他好不容易在贺长生那里得到了一个机会,结果现在居然出现了竞争者,那个人还是顾妨。

  “你误会了。”唐稚终于知道林见这几天抽什么风了,“顾妨就算有喜欢的人,也绝对不是大师兄。”

  “那刚才的事情,你要怎么说?”林见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少给我卖这一套。”唐稚已经对他的为人清楚不过了,“我不好说,我觉得这应该涉及一个人。你要是想要知道,就去问师父吧,就说,你想要知道关于石东临的事情。”

  林见一愣。

  那一个出现在万法论坛,弄出炼人阵法的石东临。

  他和伏羲院有什么关系吗?

  “你就算不去找师父,他最近应该也要找你,因为是你破了石东临的阵法。”唐稚猜想。

  唐稚想的没有错,当天晚上,方景新就让人来传话,说要找林见。

  林见抿嘴,独自前行。

  在贺长生离开伏羲院的六年里,其实林见对着的人最多就是方景新。

  当初他留在伏羲院的时候,顾妨和唐稚还专门找他谈话,说方景新现在在修炼的关键关头,可能没有空指导和教育他,不过他不用担心,他们四个师兄师姐会承担这个责任。

  结果,没有多久,方景新就找上林见。

  说要亲自教授他。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都吓了一跳。

  依照林见的天赋,就算他加倍努力,也还是差一点,但是有方景新在一旁辅助。只要他愿意努力,就一定不会白费力气。

  可以说,除了贺长生,方景新是林见在伏羲院最熟悉的人。

  只是他们也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方景新在藏书阁的屋顶看星星,等着林见来。

  “师父,四师兄说你找我。”林见飞上屋顶,来到方景新的身旁。

  “是的。”方景新笑吟吟,让他坐下。

  林见听话地坐在他的旁边。

  “我听长生说了你们在万法论坛的遭遇,是你破了那个阵法。”方景新阐述事实。

  “是的,我已经把那个阵法复刻下来了,如果师父你要研究的话……”

  “不需要研究,那就是伏羲院的阵法,之前被人偷了罢了。”方景新说。

  林见一愣,随后小心翼翼地问他:“偷走阵法的人是不是就是……”

  “石东临。”方景新转过头,看着林见笑。

  林见从未见过方景新的笑容那么伤心。

  “真是让人怀念的名字,当年我从外面捡这个小孩回来,他说他没有名字。我对他期许很高,所以为他取名石东临,寓意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因为我以为他将会像一块坚固的石头,持之不倦地看着深邃的深渊,不撼动不转移心意。”

  林见沉默。

  “既然你们遇见了,那我也该告诉你了。”方景新望着天上的星星,“他是我曾经的弟子。原本被我期许成为下一任伏羲院的掌门,同时也本应该是伏羲院的人间行走者,深渊守护人。”

  千里之外,同一轮明月,同一条星河。

  石东临仰头看着,笑着,沉默着。

  方景新娓娓道来。

  其实故事也不难。

  按照天算,深渊将会开启,但是方景新无法以壮年的状态熬到深渊开启的那一天,为此,他必须早早开始挑选关闭深渊的人。

  他下山,历经六七年,终于在一个贫苦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小孩。

  他一看到那个小孩就知道,他天生明目,加上是无命格之人。

  这样的小孩,是活不久的。

  但是,也是最有潜力的。

  方景新问他,如果他愿意成为下一任深渊守护人,他就带他回伏羲院,让他活下去。

  小孩子那时候不懂什么叫做深渊,也不懂什么是凶兽,他只有一个活下去的念头。

  在这个肮脏的地方活下去,让所有抛弃他的人后悔。

  所以,他答应了方景新的要求。

  方景新看出他心性狠戾,并不纯粹。

  但是那时候,他只一心想着必须要挑选一个最可能封印深渊的人。

  那个小孩就是石东临。

  也许是因为从小的生活,石东临比起一般的小孩早熟。他很懂事,早早就和伏羲院的大部分人打好关系。而且他也有天赋,还努力。

  就像方景新所期待的一样。

  后面,方景新又分批收了四个徒弟。

  除了唐稚,其他三个都很亲近他,尤其是顾妨。在方景新全心全意培养石东临的时候,多多少少无法分出心神给其他弟子,这种时候,都是石东临来完成这些事情。

  他真是一个理想的弟子。

  方景新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继承自己的衣钵,所以陆续把深渊的事情和他交代了。

  深渊就是沧海,你就是那一块观望他的石头,你要坚定,你要一次比一次努力,凝视深渊,打败深渊。

  封印深渊需要付出很多,有时候甚至是知道生命。

  但是这是伏羲院的某一种使命,任由别人不解、嘲笑、坐井观天,伏羲院的继承人,都要矢志不渝。

  听到了死亡,石东临的表情有所松动。

  方景新那时候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情。

  然后,悲剧就发生在,石东临第一次凝视深渊的时候。

  长久以来,凶兽就徘徊在深渊的裂口附近,它们伺机逃脱,以及……等待着伏羲院的人的到来。

  它们看到了石东临,知道了他是下一届的深渊守护人,它们嘲笑他、威胁他、恐吓他,给他看了无数的伏羲院的历届掌门是如何在深渊下葬身的,以及其余的修真界人是如果诋毁以及不屑他们的。

  “伏羲院的人死了,死得好啊。”

  “只要我们能活下来不就好了吗?”

  “太惨了,不过我会为他们流一滴眼泪,哈哈哈哈。”

  深渊下,埋葬着的都是伏羲院的天才修真者。

  他们死后,没有得到什么,只有无边的黑暗与永眠。

  死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可能被拉进深渊,面对永无止境的恐惧。

  你有这样的觉悟吗?

  石东临崩溃了。

  凶兽让他看到的画面都是事实,是过去,也是自己的将来。

  如果他成功了,他就是被人赞美一句的骨头。

  如果他失败了,他就是被万人唾弃的废物。

  越是凝视深渊,越是被深渊影响。

  石东临在和凶兽对视的那一瞬间,仿佛经历了千百年的折磨。

  那是石东临成为伏羲院弟子后,第一次以人间行走者的身份出门,也是第一次直面凶兽。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的想法。

  再回伏羲院,他沉默不语。

  就连最疼爱的顾妨也不理会。

  他不说一句话,然后在那天晚上,引发了一场悲剧。

  石东临来到藏书阁,席卷了伏羲院的心血秘籍,尤其是偷走了唯一一个可以封印深渊的阵法。随后,他放了一把火,意图把自己带不走的毁掉。

  当藏书阁起火的时候,伏羲院每个人都不敢置信。

  趁人们被大火吸引了注意力,石东临往外面逃跑。

  也就是那个晚上,他在离开大门前,遇到了刚好起来上厕所的唐稚。

  唐稚是他唯一一个怎么样都无法攻破的人。

  到了那个时刻,石东临也没有什么好伪装自己的了,他阴沉笑着,问唐稚:“为什么你偏偏不喜欢我呢?”

  “我活了太久,看了太多人,我一眼就知道,你我非同道人。”唐稚望向大火的方向,“你看,我判断得没有错。”

  “你要阻止我吗?”石东临问唐稚。

  唐稚摇头,老实说:“我不是你的对手。”

  “既然你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还要拦在我的面前?”石东临歪头笑。

  唐稚拿出了自己鲜少用的剑。

  “此剑名为明月光。”唐稚说,“把你拿走的伏羲院的东西留下来!”

  唐稚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如果他把他拖下来,其余的人来了,就可以制服石东临。

  当然,结果大家都知道。

  唐稚失败了,而且被石东临打下了一个梦魇咒。

  唐稚将会在睡梦中,一次又一次被噩梦侵袭,直到死去。

  大火很快就被扑灭。

  方景新赶去,一下子就看到唐稚受伤倒在了地板上,明月光被折断了。

  “小稚!”方景新甚至不能再去追石东临,因为救唐稚要紧。

  唐稚看了方景新一眼,晕了过去。

  当他失去了意识,要面对的就是无边的噩梦。

  这个诅咒,来自伏羲院秘籍里古老的一个法术,解咒的办法也在同一本书里,但是被石东临拿走了。

  这一次发生的叛变,对伏羲院的改变是巨大的。

  方景新的期盼被打破了,藏书阁失去了珍贵的书籍,唐稚命悬一线。

  方景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他没有注意到石东临的改变,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最重要的是,唐稚会这样一直做着噩梦。

  有法术帮忙,他当然可以活久一点,甚至是几年、十几年,更多甚至是几十年,但是他生不如死。

  伏羲院是一个少了谁都可以活下去的门派。

  但是有些人却始终心里有根刺。

  这一切的改变,来自某一天,方景新收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的信。

  司马静。

  “我听说了伏羲院发生的惨事,很多年过去了,若你感兴趣,我可以指引你去找个人。此人名为贺长生,事情会很有趣的。若你想要见他,趁快,因为他命不久矣。”

  对。

  石东临之前的人间行走者是方景新。

  但是方景新第一次见贺长生是在悬崖边上,石东临是在下雨的屋檐下。除此之外,伏羲院本该没有人在外面瞎逛了。

  当年出现在贺家,打着伏羲院的名头招摇撞骗的人,就是司马静。

  和伏羲院有渊源,唯一一个可以活在这个人世间的凶兽。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贺长生:你就是我的狗,懂了吗?

  林见:那小狗想舔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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