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风暴（十）
内政部长比里.帕侬荣曾经是首相銮披汶.颂堪的亲密战友，做为一个有着4分之1华夏血统的暹罗人，他并不主张用极端的手段排华，而是应该实行温和的民主改革，也对銮披汶.颂堪的亲日倾向不太认同，认为应该在英法日美等西方列强之间进行平衡，哪一方也不得罪，因此，双方在1940年以后渐行渐远，已经有了分裂之势。
他的宅邸距离核心区离着一个街口，爆炸发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5点半天色渐亮之时，本来就因局势不好而睡眠较浅的比里.帕侬荣马上就惊醒了，伸手去拉灯绳，连续几下都没有亮，他赶紧披衣起身，跑到阳台上一看，城里到处都是乱哄哄的，首都的卫戍部队把住几个街口，特别是政府机构和皇宫所在的中心地区。
出事了。
他连忙跑到客厅试图打电话，发现连电话局都要不通，比里.帕侬荣睡意全无，赶紧去拿衣服和鞋子，他的家人都被惊醒了，暹罗妻子跑出来为他穿戴，担心地问道。
“出事了吗？”
“不知道，别担心，我去看看。”
刚把衣服穿好，客厅、前门同时响起几起巨响，一群黑衣人破门破窗而入，黑洞洞的枪声指着他们，几个女人尖叫不已，为首的大汉有着明显比暹罗人壮硕的身材，一只手提着一把圆鼓鼓的短枪，冲着天花枪就是一梭子。
“哒哒哒”
很像机枪的声响，女人们马上停止了尖叫，缩到他的身边。
“你们是苏俄人？”帕侬荣强自镇定地问道，从黑衣大汉的身后闪出一个人，同样用暹罗话回答他。
“除了法语和暹罗语，你还会汉话吧。”
帕侬荣指着他，换了成汉话：“你是华侨黄耀寰？”
“对，我是黄耀寰，暹罗华侨，华夏红党党员，红党暹罗支部书记，去年被你们驱逐出境的。”
“所以，你带着苏俄人背叛自己的祖国？”
“首先，我是华夏人，其次，是暹罗政府先背叛华侨的，你自己就是参与者，难道想要颠倒黑白吗？”
比里.帕侬荣叹了一口气：“首相制定政策的时候，我反对过，可是没有用，我并不主张针对华侨，因为他们也是暹罗的人民。”
“但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求华侨放弃华语教育，改成暹罗的姓氏，放弃华夏国籍，也是你的主张吧，本质上没什么区别，而且危害性更大，因为你自己就有华侨血统，还有个华夏名字，陈家乐，没说错吧。”
比里.帕侬荣没有反驳，而是辩解道：“华侨必须要融入暹罗社会，才能最终得到认同，否则不是銮披汶.颂堪，也会有别人这么做，到那时可能会更加血腥。”
“不会有那个机会了，你们的所做所为，逼得南洋华侨团结起来，反动的銮披汶.颂堪独裁政府已经完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而你，你还有机会，想不想听一听。”
比里.帕侬荣环视周围的枪口，摇摇头：“我不与祖国的敌人谈判，如果你们想开枪，请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华侨也是无辜的。”
黄耀寰断然说道：“你只是我们的选择之一，如果你没有兴趣，我们还可以去找别人，或许瑞士的那个小国王和他周围的大臣、旧贵族会更有兴趣，我们认为，暹罗恢复旧传统，人人礼佛，用佛法净化心灵，不再有杀戮，不再排斥其他民族也挺好的，你说呢？帕侬荣先生。”
帕侬荣愕然，对方说得很明白了，如果他不出来收拾烂摊子，人家就会去找来还没成年的小国王拉玛八世，15岁的小国王是法定的暹罗国家元首，目前与母亲和弟弟等家人住在瑞士洛桑，如果对方有意恢复旧制，就意味着自32年以来的宪政努力全部白费了，暹罗一夜之间退回到封建社会，与这个灾难性的结果相比，自己的生死反而无足轻重。
“好吧，在与你们谈判之前，我想知道，首相怎么样了？”
与皇宫和首相官邸一街之隔的日本驻曼谷大使馆，人来人往地乱成了一团，同其他地方一样，他们的电力线和电话线也被截断了，黑夜里无法查线，电力设施更是无从修补，好在他们准备了发电机，至少能保证一定的照明和电报机使用。
“首相官邸发生了什么？”
晚到一步的守屋精尔披头就问，驻泰公使二见甚乡阴沉着脸，闷闷地说道：“1个小时前，城内突然出现大批不明人士，他们切断了所有的电话线，破坏了变压器、配电站等设备，城内的守军被到处调动，疲于奔命，又不明形势，等到发现首相官邸被袭击，已经晚了，他们赶到的时候，袭击者不见踪影，也没有留下任何尸体，不过找到了大量弹壳。”
他拿出一个黄铜弹壳放到守屋精尔的手中，后者拿到眼前仔细一看。
“托卡列夫手枪弹，是赤露军的装备。”
“首相官邸的警卫人员120人战死89人，重伤13人，轻伤18人，首相銮披汶.颂堪与家人、佣人21口，只活下来一个4岁的小女孩，藏在箱子里，他本人被打成了筛子，送到医院之前就不治身亡了。”
守屋精尔心头一颤，苏俄人的打击太狠了，一出手就在要害上，銮披汶.颂堪的死，预示着以他为中心的亲日强硬集团失去了主心骨，关键是现在根本找不出一个可以替代的人选。
“消息封锁了吗？”
“封锁了，到目前为止，知道确实消息的，除了你和我，不超过十个人，其余的都是医生和护士，他们被我派出去的帝国士兵控制起来，严加看管中。”
守屋精尔松了一口气：“一定要瞒住所有人，现在开始，由我们的军事顾问团接管军队的指挥权，以他的名义抵抗赤露军接下来的进攻，你负责与政府官员沟通，让他们保持冷静，就说，日本不会放弃暹罗，援军就在路上。”
“可国内不会同意的？”
“二见君，赤露军打进来，你我的使命就结束了，回国以后我会编入预备役，你会发配到某个冷门的部门一直到退休，难道你想什么也不做，眼怔怔地走到这一步吗？”
二见甚乡有些纠结，外交人员与军人不同，没有“下克上”的传统，一旦失败，他的政治生涯肯定完蛋，赌一把，结果也不一定会更好，可真能甘心吗？
纠结了没多久，天就亮了，黑夜即将过去，白天将是一个收拾残局的机会，可是没想到，天空中传来引擎的轰鸣声，赤露军的空中打击如期而至。
两人忙不迭地跑到窗口朝上方张望，只见一排排的战机掠过首都的上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地扑向各个目标。
警报竟然没有响起，原因是断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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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宅邸距离核心区离着一个街口，爆炸发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5点半天色渐亮之时，本来就因局势不好而睡眠较浅的比里.帕侬荣马上就惊醒了，伸手去拉灯绳，连续几下都没有亮，他赶紧披衣起身，跑到阳台上一看，城里到处都是乱哄哄的，首都的卫戍部队把住几个街口，特别是政府机构和皇宫所在的中心地区。
出事了。
他连忙跑到客厅试图打电话，发现连电话局都要不通，比里.帕侬荣睡意全无，赶紧去拿衣服和鞋子，他的家人都被惊醒了，暹罗妻子跑出来为他穿戴，担心地问道。
“出事了吗？”
“不知道，别担心，我去看看。”
刚把衣服穿好，客厅、前门同时响起几起巨响，一群黑衣人破门破窗而入，黑洞洞的枪声指着他们，几个女人尖叫不已，为首的大汉有着明显比暹罗人壮硕的身材，一只手提着一把圆鼓鼓的短枪，冲着天花枪就是一梭子。
“哒哒哒”
很像机枪的声响，女人们马上停止了尖叫，缩到他的身边。
“你们是苏俄人？”帕侬荣强自镇定地问道，从黑衣大汉的身后闪出一个人，同样用暹罗话回答他。
“除了法语和暹罗语，你还会汉话吧。”
帕侬荣指着他，换了成汉话：“你是华侨黄耀寰？”
“对，我是黄耀寰，暹罗华侨，华夏红党党员，红党暹罗支部书记，去年被你们驱逐出境的。”
“所以，你带着苏俄人背叛自己的祖国？”
“首先，我是华夏人，其次，是暹罗政府先背叛华侨的，你自己就是参与者，难道想要颠倒黑白吗？”
比里.帕侬荣叹了一口气：“首相制定政策的时候，我反对过，可是没有用，我并不主张针对华侨，因为他们也是暹罗的人民。”
“但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求华侨放弃华语教育，改成暹罗的姓氏，放弃华夏国籍，也是你的主张吧，本质上没什么区别，而且危害性更大，因为你自己就有华侨血统，还有个华夏名字，陈家乐，没说错吧。”
比里.帕侬荣没有反驳，而是辩解道：“华侨必须要融入暹罗社会，才能最终得到认同，否则不是銮披汶.颂堪，也会有别人这么做，到那时可能会更加血腥。”
“不会有那个机会了，你们的所做所为，逼得南洋华侨团结起来，反动的銮披汶.颂堪独裁政府已经完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而你，你还有机会，想不想听一听。”
比里.帕侬荣环视周围的枪口，摇摇头：“我不与祖国的敌人谈判，如果你们想开枪，请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华侨也是无辜的。”
黄耀寰断然说道：“你只是我们的选择之一，如果你没有兴趣，我们还可以去找别人，或许瑞士的那个小国王和他周围的大臣、旧贵族会更有兴趣，我们认为，暹罗恢复旧传统，人人礼佛，用佛法净化心灵，不再有杀戮，不再排斥其他民族也挺好的，你说呢？帕侬荣先生。”
帕侬荣愕然，对方说得很明白了，如果他不出来收拾烂摊子，人家就会去找来还没成年的小国王拉玛八世，15岁的小国王是法定的暹罗国家元首，目前与母亲和弟弟等家人住在瑞士洛桑，如果对方有意恢复旧制，就意味着自32年以来的宪政努力全部白费了，暹罗一夜之间退回到封建社会，与这个灾难性的结果相比，自己的生死反而无足轻重。
“好吧，在与你们谈判之前，我想知道，首相怎么样了？”
与皇宫和首相官邸一街之隔的日本驻曼谷大使馆，人来人往地乱成了一团，同其他地方一样，他们的电力线和电话线也被截断了，黑夜里无法查线，电力设施更是无从修补，好在他们准备了发电机，至少能保证一定的照明和电报机使用。
“首相官邸发生了什么？”
晚到一步的守屋精尔披头就问，驻泰公使二见甚乡阴沉着脸，闷闷地说道：“1个小时前，城内突然出现大批不明人士，他们切断了所有的电话线，破坏了变压器、配电站等设备，城内的守军被到处调动，疲于奔命，又不明形势，等到发现首相官邸被袭击，已经晚了，他们赶到的时候，袭击者不见踪影，也没有留下任何尸体，不过找到了大量弹壳。”
他拿出一个黄铜弹壳放到守屋精尔的手中，后者拿到眼前仔细一看。
“托卡列夫手枪弹，是赤露军的装备。”
“首相官邸的警卫人员120人战死89人，重伤13人，轻伤18人，首相銮披汶.颂堪与家人、佣人21口，只活下来一个4岁的小女孩，藏在箱子里，他本人被打成了筛子，送到医院之前就不治身亡了。”
守屋精尔心头一颤，苏俄人的打击太狠了，一出手就在要害上，銮披汶.颂堪的死，预示着以他为中心的亲日强硬集团失去了主心骨，关键是现在根本找不出一个可以替代的人选。
“消息封锁了吗？”
“封锁了，到目前为止，知道确实消息的，除了你和我，不超过十个人，其余的都是医生和护士，他们被我派出去的帝国士兵控制起来，严加看管中。”
守屋精尔松了一口气：“一定要瞒住所有人，现在开始，由我们的军事顾问团接管军队的指挥权，以他的名义抵抗赤露军接下来的进攻，你负责与政府官员沟通，让他们保持冷静，就说，日本不会放弃暹罗，援军就在路上。”
“可国内不会同意的？”
“二见君，赤露军打进来，你我的使命就结束了，回国以后我会编入预备役，你会发配到某个冷门的部门一直到退休，难道你想什么也不做，眼怔怔地走到这一步吗？”
二见甚乡有些纠结，外交人员与军人不同，没有“下克上”的传统，一旦失败，他的政治生涯肯定完蛋，赌一把，结果也不一定会更好，可真能甘心吗？
纠结了没多久，天就亮了，黑夜即将过去，白天将是一个收拾残局的机会，可是没想到，天空中传来引擎的轰鸣声，赤露军的空中打击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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