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小遇,你辛苦了啊……_本路人今天也在路过男主片场[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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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小遇,你辛苦了啊……

  顾若朝已然死去,“沈终”也已然消失。看不见的手抹去了在楼梯间里奔跑的男孩,抹去了筒子楼里那抹安静的灰色暗影,也抹去了一切他被选为新的“主角”的可能。

  留在世间的只有被沈终处心积虑地制造出的易晚。

  易晚蛰伏在灰色的阴影里。从成绩到容貌,都被掩盖得平平无奇。人们淡忘他就像淡忘一只发霉的苹果。

  “于是后来,我也开始忘了。”

  正如对待顾若朝那样,“天意”愠怒地收回了自己曾给予这个不驯的配角的赠与。

  他开始变得平凡,他开始记忆模糊,曾属于顾若朝的、那些色彩鲜明的回忆在他的脑内变得浑浊不清。可“天意”会悲哀地发现,易晚全然没有挣扎。他像是一块石头,顺其自然地任由自己落入泥潭。

  “……我的记忆不清晰了,尤其是关于顾若朝、和关于这个世界的。我开始观察不到很多东西——它们出现在我的眼里,我却对它们习以为常、甚至会为那些异常寻找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当你选择拒绝某项权力时,你也被某项权力所放弃。这很公平。”

  “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生活。后来我因为偶然被事务所看中,成为一个不温不火的练习生。”

  然后……

  遇见姜北。

  进入Iris5。

  无意间利用池寄夏与丁别寒的金手指,走入针对姜北的、咸鱼升级流打脸套路。

  在《绿野寻踪》中,目睹姜北离开时并不喜悦,却因头疼而再次拥有更加彻底的苏醒。

  几次试探出手。

  尝试修正秦雪心。

  尝试在恋爱片场中引入灵异片场。

  再度被“丝线”所注视。

  尝试再次摆脱丝线。

  直到现在。

  “这个世纪疯狂,腐败,没人性。你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喻容时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他忽然觉得生命很奇妙。易晚收到事务所邀请的那一年正是他亲手将谢子遇送进监狱的那一年。

  在那之前的三年里,他们因这糟糕的天道各自有各自的麻烦、各自有各自的痛苦。可喻容时不知道当自己彻夜写着明知马上就会被抄袭、却依旧要写下去以谋求一丝搏击之力的歌曲时,在这世界的另一端,也有另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桥头、远离自己的亲人、沉默地将自己亲手抹杀。

  他们曾经都觉得自己处于唯一的、不同的波段,用尽全力呼喊也不能让其他鲸鱼听见自己的声音。可如今他们终于明白,声波的传输并非毫无目的——它只是需要时间。它跨越下着雨或放晴的城市,跨越数年,终于温柔地抵达了唯一处于同频道的另一人的身边。

  它所携带的那种微妙的感情名为“休戚与共”。

  于是……

  “……很多时候我也会怀疑我的选择是否正确。”易晚轻声道,“毕竟我所放弃的是很多人对此求之不得的东西,不是么?”

  他望着茫茫雨幕。雨幕里有嘈杂雨声,也有无数人的声音。

  阳光的笑声来自顾若朝、尖刻的女声来自秦雪心、悲戚的哭声来自安也霖、怨毒的男声来自蓝桦。神明看不见雨幕下的城市,于是它们可以自由地回响。他看见姜北血红的眼,看见薄绛崩溃的眼神,看见婶婶坐在餐桌前,将额头放在手背上,安静地落着泪。

  这个世界混乱、冗杂、疯狂。他看见自己撑着雨伞,站在他们之间,面无表情。

  直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你不是放弃了礼物,而是挣脱了枷锁。没有人理应被强制塑造为另一类人。”

  那个人的声音沉稳坚定。易晚低头看向那只手,只听见那人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道:“刚刚忘记问了……我可以出于安慰或友好的目的,握住你的手么?”

  “……你在夸我的话就可以。”易晚愣愣地说。

  所有的声音都停了。

  首先响起的是一声笑声,然后又是另一声笑声。他们看着彼此,都为对方会突然说出这句话而感到好笑。

  “我想起一句话。”喻容时慢慢地说,“不要害怕那些黑暗,只要自己是光明本身,所以……”

  “我想这个世界的神明不会认同我们是所谓‘光明’。”易晚说,“如果祂们存在的话,在祂们眼里,我们只会是一群不识抬举的……”

  “可当叛徒也不错,不是么?”喻容时说,“至少……”

  我们都认为这世界扭曲,并在逃亡的路上至少有另一人陪伴。

  他们在神明看不见的地方小心地握手。易晚说:“所以现在……”

  他将“现在”那句拉得很长,却像出于某种顾虑、而不敢再说下去。

  喻容时笑了笑。他看着纤瘦的易晚,有一种温暖的感情在心中涌动。他于是低声道:“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唯有的两个、绝不能与这个世界和解的共……”

  犯了。

  易晚:“喻老师应该会同意和我营业了。”

  喻容时:??

  一个犯字被卡在了喉咙里。

  易晚:“而且您也不会为我擅自将您拉进我的故事里而生气。”

  喻容时:??

  易晚:“因为您现在应该觉得我很了不起、很优秀、也很强大。您对我的心情应该抱有崇敬与怜爱……唔,我猜应该是这样。而且交换秘密,是建立亲近感的开始。”

  喻容时:…………

  “……你这样说话会让我误会你在算计我的。”他无奈地摇摇头道。

  “哦。”易晚眨眨眼。

  喻容时:……

  算了,易晚可能只是情商有点低。

  而且如果易晚真是想算计他,又何必把每句话说得明明白白?

  感动的氛围荡然无存。易晚安详地躺回了副驾驶里。浅蓝色的卫衣帽盖住了他的头顶,漆黑发尾下他的脸颊柔软白皙。他打开手机道:“三十分钟到了……喻老师,我们该去医院了。”

  喻容时:???

  车载时钟末尾显示秒数,在易晚落下最后一句时抵达了谈话截止的既定时间。这精准的落点显得像是来自易晚的算计。

  可他坐在喻容时身边的身体却温暖、柔软,诚实得一如他方才吐出的“同意营业”“抱有崇敬”的言语。他看着手机的样子也自闭却乖巧,让人很难想象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喻容时于是低头发了个短信,启动汽车引擎,在引擎的轰鸣声中用大灯拨开漆黑的雨云。易晚坐在副驾驶上幽幽道:“喻老师,你好像真的很善良……嗯?”

  他眨了眨眼,发现喻容时走了一条不同的路。易晚终于有点无措了:“?”

  “……你现在。”喻容时说。

  “?”

  “还想喝鸡汤吗?”

  “……??”

  喻容时在后视镜里笑起来。他说:“还有,纠正一下你的用词。我们之间的互动不是‘营业’,而是对这个世界的叛逃。”

  他眼眸里的神采依稀还是当年的少年,易晚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许久之后道:“其实……”

  “嗯?”

  “……没什么。”

  易晚看向雨幕下经由的大桥。桥下黑水翻涌,当年的少年依稀还站在桥头。

  ——即使是路人,也是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观众的。

  他突然地想到了这句话。

  其实还有一件事,易晚并未告诉喻容时。

  那封匿名的、将他推荐给星探的邮件,来自他尚未被封印意识前的定时发送。

  我突然有了一点私心。他在心里轻声道。

  他所诉向的对象,是那年那名15岁的自己。少年沈终站在河的另一边,静静地,冷冷地看着他。

  ……

  一个傍晚被过得玄妙无比。

  易晚在去医院前被临时带去了喻家的私房菜馆晃了一圈。在那里他不仅喝到了鸡汤,还撞见了带着同事来菜馆的喻其琛——后者在看见两人这玄妙的组合后,就连瞳孔都放大了。

  于是吃到一半时他跑进来和喻容时交头接耳。在他离开后,喻容时主动道:“他在说谢子遇的事,你知道谢子遇么?”

  “知道。”

  “他在监狱里发明了三个专利,重大贡献,缓刑,加上之前的证据也不足,于是被弄出来了。”喻容时说,“不过没关系,以前我能把他送到监狱里去,现在我也能做到。”

  他沉默了一下,道:“毕竟已经付出了那样的代价。”

  “什么代价?”

  “没什么。”喻容时显然不想提起这件事,“一点……外祖母悖论。”

  于是易晚在被他送回医院的路上再度变为沉默,只闭着眼靠在椅子上玩手机。喻容时察觉到他的话变少了,几次询问,易晚说:“在百度。”

  喻容时:“啊,在百度什么。”

  易晚:“什么都没百度到。”

  易晚开始看了。喻容时在红绿灯时看他,觉得他好像一只生气的猫。

  不过更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发现易晚的生气。尽管他对于易晚生气的内容还摸不着头脑。

  “……你是生气了吗?”他试探道。

  易晚终于不再看手机了。

  “喻老师,比起这种问题。您还是考虑我们打算演什么剧本营业比较好。”他说。

  喻容时:?

  易晚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对他这么不客气了?

  ……

  他们抵达医院的时间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彼时刘哥买来做炒CP报道的狗仔已经等得极不耐烦。

  然而在那辆银灰色的座驾出现时,几个原本昏昏欲睡、不耐烦要离开的狗仔纷纷激灵了起来。

  “卧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快拍!!快拍拍!!”

  “这可比爆料男团CP值得热度多了……不过喻容时往这家私人医院跑什么?这家医院不是艺人专……”

  那个人“属”字还没吐出,便为眼前所见瞪大了眼。

  他看见虹团那个最没背景的成员从车上下来。他侧着身和喻容时聊天,垂着眸,姿态熟悉。有大胆的狗仔大喊一声道:“喻哥!什么情况啊!”

  “来送人啊。”喻容时姿态落落大方。

  几个狗仔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是顺……”

  还没等他说完那句“顺路”。喻容时便用眼角瞥他,笑了笑:“不顺路。”

  易晚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像是一个不巧被抓包的绯闻对象。他在几人诡异的眼光中匆匆上了楼,并很快迎来了安也霖的拥抱和刘哥的咆哮。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哥压低了嗓子道,“你去参加个节目,怎么又和喻容时扯上关系了?”

  “刘哥……”

  “这都上热搜了,我赶快联系公关让她们找人把热搜撤……”

  “刘哥,别急……”

  “别急,别急什么啊别急!”刘哥脸色大变,“你知不知道你和丁别寒的CP有多大的商业价值。而且我带的上个团的最看好的成员就是和视帝带球跑了。从那天开始,我就发誓,我的所有员工绝不能和影帝、视帝扯上关系、绝不能为男性生育率做出贡献!”

  “刘……”易晚说,“我是说,不要急,因为一会儿……”

  刘哥:?

  易晚:“应该还有个热搜。”

  刘哥:??

  “是他送我来医院的。”易晚说。

  刘哥:…………

  “真的诶!”池寄夏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道,“热搜榜上多了一条‘不顺路’……老丁,快过来看……”

  他一转头,看见丁别寒正扶着墙,涨红了脸往病房外跑。池寄夏大惊,喊刘哥道:“卧槽,丁别寒被气得要跑出去了!”

  安也霖也震惊,并怜悯地看着丁别寒。这事他以前熟。上辈子还在和傅总纠缠不休时他跑过好多次,这辈子短跑成绩好就靠这种训练。

  他连忙拦住丁别寒:“你听易晚解释……”

  “别拦我,我……我不……”丁别寒脸上则青筋暴起。

  安也霖用自身经验认真劝说:“不能不听解释的啊!”

  丁别寒:“我不……”

  薄绛坐在旁边发呆。在伤心后,他在雨中走了一小时,直到抵达医院。或许是因为暂时没有找到会给他探病、交换脆弱、分享秘密、双向救赎的副CP男朋友,因此他的身体并没有允许他浪费三个章节的时间去发烧。

  刘哥还在和公关联系。池寄夏也加入了阻拦丁别寒的联盟。丁别寒赤红着脸,不时发出几句“来不及了”“任务”“一定要去厕所”“你们是想殉我吗”的惨叫。

  真是热闹而日常的偶像男团啊。易晚看着他们,安详地想着。

  ……

  彼时,陈可的家中正在吃饭。

  陈可不时地瞟自己这名远房表哥一眼,身上写满了别扭。她的母亲倒是很热情,一直夹菜。

  “小遇,你辛苦了啊……”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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