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无妄海么。”容非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因为,上一世他就怀疑过那个地方，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去寻找，
不过,为什么她会这么肯定。
“我觉得是的,你看这一句，无妄之涯,有小果缙云,味甘辛，藏于九棘草之下，触之则亡,缙云不就是饕餮的姓么？”她一点一点的解释。
“是，缙云是饕餮的姓氏，还有没有其他线索？”他问道。
“我再看看。”她自然而然在他身边坐下,装模作样的翻着书，实则在思考还要怎么编。
但最后还是觉得言多必失，说的越多破绽就越多，不如就此打住，留一些想象的空间。
她摇了摇头：“没有了，其他的看起来都很正常,我这几日加快将剩下的都译出来吧，再让你看看。”
“怎么，只要几日就可以译出来了？之前不是说少则两月，多则数月么？难道你之前都是在骗我？”容非戳穿她的谎言。
啊，失策了。
她有些懊恼：“被你看出来了，公子真是聪明。”她先拍了个马屁，然后实话实说：“其实，是我不想去梁武,所以才撒谎的，只是想拖延时间，还请公子看在我帮你做事的份上，帮帮我吧。”
他看着她恳求的眼神，其实她就算不说他也会这样的做的：“你就这么不喜欢梁武？”
她想了想回道：“也不是，主要是我和梁武不熟，而且，他们也很讨厌我。”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那你和我，和寒江雪，很熟吗？”
她愣了一下，果然是言多必失啊，一个谎言就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也不是很熟，但是，我和你们之间没有和梁武那样的牵绊，而且你们也是大仙门，公平公正的，只要我不犯错，你们就不会对我怎么样，所以我觉得呆在寒江雪更自在些。”这是她的心里话。
“是么？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如果信了她，那就是他真傻，傻白甜。
“我……我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很纯粹的。”她心虚的否认。
然后，她看到他笑了一下。
他的笑，虽然转瞬即逝，但她还是读出了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的信息。
被他看穿了？不会啊，他又没开天眼，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实目的的？
“你笑什么？”她强作镇定的问道。
他倒十分的淡定：“没什么，你去收拾一下，待会儿我们就走。”
“是要回寒江雪了？”她也想回去，梵音寺太枯燥了，再待下去她要变姑子了。
“不是，去无妄海。”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又的的确确这样回的。
为什么会直接去无妄海，按照正常操作，他应该回寒江雪然后通知他大伯，再由他大伯同仙盟商议，这才是正常程序啊。
而且为了这个，她都想好了应对之策。
结果，他突然说要直接去，跳开了她设想的一切。
“哦，我们先去，然后其他仙门后面赶过来是吧。”她觉得可能是这个样子。
他却回道：“不是，就你和我，没有别人。”
突然，十分的突然。
虽然人越少越好，但他这样做，反而让她不能心安。
他不是鲁莽之人，也不喜欢邀功，但做这样的决定是为什么？
“可是，就我们两个，要是饕餮复活了，我们岂不是自动投食啊？”她问道。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自有办法，快去收拾吧，待会儿你到后门等我。”他不容拒绝的说道。
她只好回去收拾，这次来的行李也不多，她随便打了个包裹然后向后门走去。
梵音寺的和尚大都去找智心了，所以她这一路过去，也没遇见什么人。
到了后门口，容非已经和小炎还有她之前骑的那头棕鹿等在那里，徐充和其他几个弟子都不在，看来他是真的只和她前去。
“走吧，我的鹿给你。”他骑上棕鹿，大方的把小炎让给她。
她和小炎都是一脸震惊。
小炎自从跟了他，从未被外借过，它想，自家公子一定被这妖女迷惑了，只恨自己不能说话，否则必定让这妖女现出原形。
“不，不用，小棕就很好。”她一下子爬上小棕的背：“小棕又稳当又快，我和它已经有默契了。”
小棕：“虽然你说的不错，但我不喜欢小棕这个名字，灰不拉几的，不可爱。”
“小棕体力不好，去无妄海至少十天的行程，如果半途它坚持不住，你会摔下去的，过来，坐小炎背上。”他拍了拍小炎的背说道。
小炎摇了摇头：“虽然你是夸我体力好，但我还不愿意。”
小棕翻了个没有眼白的白眼：“容非，虽然我比不上小炎，但你大可不必说出来，伤感情。”
但是，它们俩的心思容非他们读不出。
白费。
“真不用，如果你真担心我掉下去，那就在小棕体力不支前我们再换。”她拒绝了他的好意，就算以后不得已要骑小炎，那也是以后的事。
而且，万一小棕很争气呢。
容非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抗拒小炎，明明她以前是很喜欢小炎的。
既然她坚持，他也不好强求，便也不再多言，乘鹿向西飞去。
无妄海在西洲的尽头，极大，终年墨蓝的海水翻滚，据说从没有一个凡修到达过它的尽头。
从梵音寺出发后，越往西走自然风貌越不同，起初还能见平原，后来便是无数沟壑山峦，植被也渐渐稀疏，露出大片的黄土，但也不失壮阔美丽，别有一番风景。
容非估计的是十天左右可以到达，但那是以他平日出行的速度来计算，他可以几日不吃不喝，但是舒明雪不行。
她不但要吃喝，要如厕，要洗澡，到了时间还得睡觉，否则就无精打采，随时都要从小棕的背上掉下去。
所以，这个时间就得翻倍，十天是绝对到不了的。
舒明雪也不想这样耽误时间，但是止止的灵力她不能借用，全凭这具身子自己扛着，如果不休息好，不等到无妄海，她就先挂了。
可即便如此，到了第十天，她还是又流了鼻血，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严重。
“雪雪，你流了好多血。”止止看着盆中被血染红的水心疼的说道。
“是有点多。”舒明雪也看的发怵，好在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但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来，又会有多少。
“你得想个办法吃点灵力，否则这个样子是到不了无妄海的。”止止提议。
“可我吃灵力和你不一样，你张口就行，我得……”她无法解释。
“你得怎么样，为什么不能张口就行？”止止刨根问底。
“你还小，不懂，止止，我现在好累，今天晚上让我睡好不好。”
止止点了点头：“好，你睡吧，我看着。”
舒明雪的确是累了，而且刚才还流了些鼻血，躺在床上后就睡着了。
见她魂魄沉睡，止止觉得自己应该想一下办法，它很奇怪，明明她身边就有一个灵力充沛的容非，为什么就不愿意咬一口？
难道，是她胆子小？
对，一定是她胆子小，既然她不敢去做，那它就帮她做好了。
正在熟睡的舒明雪，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僵硬的下了床，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
容非正准备休息，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舒明雪。
她散着头发，穿着单衣，一边衣服滑落，露着雪白的肩膀和胸前大片的肌肤。
再往下，是纤细的腰和修长的腿。
而且，她鞋子也没穿，裙衫下面是一双莹润幼白的脚。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一瞬间，那些被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和欲，叫嚣的、争先恐后的从牢笼里跑出来。
他做不到一点反应都没有，因为眼前的这具身体，拉着他堕过无数次欲的深渊。
“你做什么？”他克制的问道，这种克制和清醒，来自上一世的教训。
“我想……吃……一口。”她语言不连贯的说道。
“吃什么？”他疑惑。
“吃……你，我要死了，不吃你，我会死的。”说着，她又摇晃起来，站立不住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这句话，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直接的我要吃饭的讯号。
但对于一个男性来说，这是一种暗示。
容非觉得不对，但又看不出什么不对，她虽本性如此，但又不该在这个时候如此。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后腿一步。
她却逼近一步，然后身子一软，扑在他怀里。
止止有些累，它毕竟不是舒明雪，现在操控这具身体已经快到它的极限了。
所以为了不露馅，它要退了，希望舒明雪待会儿醒过来能明白它的意思：这个男人，一定要吃一口。
它闭上眼睛，溜回舒明雪的魂魄，舒明雪醒了过来，看见它鬼鬼祟祟的，疑惑问道：“你做什么呢？”
止止躲在魂识之门后面小声道：“食物给你准备好了，你快吃吧。”
刚睡醒的舒明雪还有些迷糊，当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抱着一个人的时候，她惊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容非铁青着脸看着她。
小笨蛋止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
“乐玉之山的女子，果然直接。”他冷笑着说道，更多的却又是生气。
明知她本就会这样做，但还是气的想捏碎她。
舒明雪忙推开他：“不是，我……我刚才梦游，梦游来着。”她努力辩解。
“梦游？”他怎么会相信她：“别人梦游最多胡乱走来走去，你倒是与众不同，梦游到一个男人的房间。”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她很担心止止刚才有没有说漏嘴什么。
“你……”那些话他无法对她说出口，只能低低吐出四个字：“不知羞廉。”
她明白了，止止肯定是说了什么“让我吃你，我要吃你”这样的话了，所以他铁定是误会了。
即便知道是被误会，但从他口中听到“不知羞廉”这四个字，她还是挺难过的。
她默默拉起衣衫遮住肩膀，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这不是他的错，这都是误会，她告诉自己。
可是，还是好想给他一个爆栗子啊。
她气呼呼的回到隔壁房间，砰的一声重重摔上门。
容非也毫不客气的将门关上，明明是她来撩拨，却好像是他的错。
不可理喻。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谁也没有搭理谁，每天出发后，舒明雪就趴在小棕的背上睡着。
止止也知道她没有吃容非，也感觉到可能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问了她也不说话，叫它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棕这天在舒明雪坐在它背上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不对劲。
“她瘦了四斤七两。”它对小炎说道。
“这么多，还以为最多两斤呢。”小炎虽然表面上好像很不喜欢舒明雪，但其实天天都在关注，尤其是这两天。
“心跳很快，身体却又很冷。”小棕继续道。
“她病了？”小炎得出结论。
可是两只鹿，谁都没办法告诉容非，这里有个病人。
舒明雪这时候也昏昏沉沉的，她原以为自己还能坚持，结果身体越来越弱。
不行了，不行了饿，小命要紧，脸面算什么。
于是她打算向容非求救，结果还没开口，她就一阵眩晕，然后从小棕的背上向地面掉下去。
“呦呦～”，小棕惊叫起来。
“呦～～”，小炎尖叫起来。
在它们的惊叫与尖叫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急速的向舒明雪飞去，然后在半空将昏迷的舒明雪紧紧抱住。
容非的怀里，舒明雪一点重量都没有，身体也是冰冷的，若不是她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他会觉得她已经死去。
“舒明雪。”他叫着她的名字，拍打着她的脸。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沉重的抬了一下眼皮，然后又昏了过去。
小炎飞快的跑到他们身边驮住他们，然后向地面飞去。
落下的地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说是草原，但其实并不怎么有草，稀稀疏疏的青草地下是大片的碎石，让容非都无法将她放在地上。
他将灵力渡给她，但奇怪的是，无论他渡多少灵力过去，都如同石沉大海，一点水花都没有。
而这样的情况发生，只说明一件事，她的元丹损了。
可是，她这段时间全在他眼皮底下，没有人能伤害她，她自己又一直是活蹦乱跳的，完全看不出什么时候元丹受损，以至于他之前没有任何察觉。
略一思索之后，他将龙元渡过去，方才让她恢复了一些。
但是，她的神色却奇奇怪怪的，眼神也不聚焦，游离的，仿佛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看清是他，然后才缓了过来。
“我可能要死了。”她眼泪婆娑：“如果你想救我，就要和我灵修。”
她是真的害怕死亡。
别人死后都有魂魄，但天道告诉她，她这个天外来物，死了就是死了，啥都不会留下。
他目光如冷月般的看着她，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只不过，上一世她对他说的是：“同我灵修，否则我告诉你伯父你轻薄我。”
“为什么你的生死要由灵修来决定？”他问道。
“因为我修的就是合欢术啊，在没有突破境界之前，我的灵力很难像你们道修一样增长。”她说的是实话，合欢术就是这么刁钻。
但是，一旦第一层境界突破，后面的修为就会呈几何倍数增长，让其他凡修可望不可及。
所以，修合欢术的人，一般都是前期比较受欺负，后面再逆袭打脸那些欺负他们的人。
当然，前提是在逆袭前，你还没有被欺负死。
他低头不语。
她见他不说，无助的扯住他的袖子：“我若是死了，可就没人帮你找饕餮了。”
他依旧一言不发，可也没有拒绝。
他，心里也很乱。
明明发过誓绝对再着她的道了，可偏偏又是这样的状况。
她觉得，沉默就等于默认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比较头疼，那就是小炎和小棕还在旁边围观。
两鹿都眼睛睁的大大的，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小炎终究比小棕智力高一些，它明白了两人待会儿可能要发生什么，于是甩着小短尾巴，带着小棕到远处去吃草了。
虽然吧，它可恨可恨她了，但是刚才看到她掉下去的时候，它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的。
看着小炎离开，她知道小炎是听懂了她和他的对话，心里不由有些愧疚。
但是，对不起小炎，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是你现在，根本救不了我。
“你看，你的鹿都觉得你应该救我。”她说完，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那薄润的唇，吻了上去。
活命这种事都不积极，不如做一条咸鱼。
可是他却躲开了，然后将她翻了一个面，手掌抵在她的后心：“我渡灵力给你，你试着引入你的元丹，其他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他给她的，不是普通的灵力，而是他的龙元。
虽然会折损他的身体，但会让她恢复，比起她说的灵修，他如今更愿意用这种方式。
不愧于心。
舒明雪有些诧异，他怎么会拒绝的，不应该啊？
上一世还没这么熟都可以发展到那一步，现在他怎么倒成了一个佛修？
难道是她变丑了？还是
强大的灵元涌入她的元丹，抵抗着饕餮之力的侵噬，虽然没有成为她自己的，但也足够让她从饕餮之力的伤害中存活。
然而，止止在感受到这股力量之后，却无比的震惊。
这股力量对它而言虽然很陌生，但却有一种兽的熟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兽，但是也让它在本能上无法去忽视。
可是，容非的身上怎么会有兽的力量的。
难道，他也是兽类么？
而且，涌入的灵元中，还带着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它记得这股味道，阿娘阿爹身上就有过。
阿娘那时候告诉它，如果有一天它也有了这个味道，就预示着它要变成一个大姑娘了，要开始生儿育女了。
现在，容非也有了这个味道，是他要变成大男人了么？要开始生儿育女了么？
一定是的，因为阿爹说过，只要有了这个味道，谁也逃不掉，抵抗不了。
因为，这是本能，是兽的繁育期到了。
可他还没有妻子，他要怎么度过这段时期呢？
它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于是又向魂魄深处躲了躲。
幸而容非只是想救人，也没有深入的去探寻，否则他一定会震惊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饕餮，就躲在舒明雪的魂魄里。
半个时辰后，舒明雪终于恢复了，她贪婪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活过来了，真好。
然而回头看容非，却见他额上都是细密的汗，脸色也是苍白的，显然刚才损耗了身体。
这个人，宁愿受伤也不愿与她灵修，她到底做了什么了，让他这么不喜欢。
难道，他还有上一世的记忆？
不可能，怎么会，天道可是说了，就她重生了呀。
“你没事吧。”她关心的问道。
“无碍，你如何？”他声音有些无力，但总体还是好的。
“又生龙活虎了，谢谢你。”她由衷的说道。
他不再说话，而是吹了一声口哨唤回小炎小棕，然后对她道：“时间耽误了，要补回来，连夜赶鹿吧。”
“好。”她觉得没什么打紧的，反正辛苦的是两只鹿。
一阵轻盈的腾挪后，两只鹿又飞到了云彩下，驮着两人向西前行。
可一路上，容非都没有言语，因为他发现，他一直刻意压制的繁育期，好像因为刚才为她救治而重新出现了。
上一世，他轻易就与她灵修，并不是他禁不住她的威胁和美□□惑，而是他的本能不可抑制。
他是兽，即便保持着人的本性，但兽的本能也同样左右着他。
他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
上一世，即便有本能影响，但因为龙力被封印，所以他整体还是人。
可现在，他提前解封了一小部分龙力，他不知道，在会现原形的繁育期里，他会变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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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一世他就怀疑过那个地方，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去寻找，
不过,为什么她会这么肯定。
“我觉得是的,你看这一句，无妄之涯,有小果缙云,味甘辛，藏于九棘草之下，触之则亡,缙云不就是饕餮的姓么？”她一点一点的解释。
“是，缙云是饕餮的姓氏，还有没有其他线索？”他问道。
“我再看看。”她自然而然在他身边坐下,装模作样的翻着书，实则在思考还要怎么编。
但最后还是觉得言多必失，说的越多破绽就越多，不如就此打住，留一些想象的空间。
她摇了摇头：“没有了，其他的看起来都很正常,我这几日加快将剩下的都译出来吧，再让你看看。”
“怎么，只要几日就可以译出来了？之前不是说少则两月，多则数月么？难道你之前都是在骗我？”容非戳穿她的谎言。
啊，失策了。
她有些懊恼：“被你看出来了，公子真是聪明。”她先拍了个马屁，然后实话实说：“其实，是我不想去梁武,所以才撒谎的，只是想拖延时间，还请公子看在我帮你做事的份上，帮帮我吧。”
他看着她恳求的眼神，其实她就算不说他也会这样的做的：“你就这么不喜欢梁武？”
她想了想回道：“也不是，主要是我和梁武不熟，而且，他们也很讨厌我。”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那你和我，和寒江雪，很熟吗？”
她愣了一下，果然是言多必失啊，一个谎言就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也不是很熟，但是，我和你们之间没有和梁武那样的牵绊，而且你们也是大仙门，公平公正的，只要我不犯错，你们就不会对我怎么样，所以我觉得呆在寒江雪更自在些。”这是她的心里话。
“是么？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如果信了她，那就是他真傻，傻白甜。
“我……我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很纯粹的。”她心虚的否认。
然后，她看到他笑了一下。
他的笑，虽然转瞬即逝，但她还是读出了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的信息。
被他看穿了？不会啊，他又没开天眼，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实目的的？
“你笑什么？”她强作镇定的问道。
他倒十分的淡定：“没什么，你去收拾一下，待会儿我们就走。”
“是要回寒江雪了？”她也想回去，梵音寺太枯燥了，再待下去她要变姑子了。
“不是，去无妄海。”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又的的确确这样回的。
为什么会直接去无妄海，按照正常操作，他应该回寒江雪然后通知他大伯，再由他大伯同仙盟商议，这才是正常程序啊。
而且为了这个，她都想好了应对之策。
结果，他突然说要直接去，跳开了她设想的一切。
“哦，我们先去，然后其他仙门后面赶过来是吧。”她觉得可能是这个样子。
他却回道：“不是，就你和我，没有别人。”
突然，十分的突然。
虽然人越少越好，但他这样做，反而让她不能心安。
他不是鲁莽之人，也不喜欢邀功，但做这样的决定是为什么？
“可是，就我们两个，要是饕餮复活了，我们岂不是自动投食啊？”她问道。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自有办法，快去收拾吧，待会儿你到后门等我。”他不容拒绝的说道。
她只好回去收拾，这次来的行李也不多，她随便打了个包裹然后向后门走去。
梵音寺的和尚大都去找智心了，所以她这一路过去，也没遇见什么人。
到了后门口，容非已经和小炎还有她之前骑的那头棕鹿等在那里，徐充和其他几个弟子都不在，看来他是真的只和她前去。
“走吧，我的鹿给你。”他骑上棕鹿，大方的把小炎让给她。
她和小炎都是一脸震惊。
小炎自从跟了他，从未被外借过，它想，自家公子一定被这妖女迷惑了，只恨自己不能说话，否则必定让这妖女现出原形。
“不，不用，小棕就很好。”她一下子爬上小棕的背：“小棕又稳当又快，我和它已经有默契了。”
小棕：“虽然你说的不错，但我不喜欢小棕这个名字，灰不拉几的，不可爱。”
“小棕体力不好，去无妄海至少十天的行程，如果半途它坚持不住，你会摔下去的，过来，坐小炎背上。”他拍了拍小炎的背说道。
小炎摇了摇头：“虽然你是夸我体力好，但我还不愿意。”
小棕翻了个没有眼白的白眼：“容非，虽然我比不上小炎，但你大可不必说出来，伤感情。”
但是，它们俩的心思容非他们读不出。
白费。
“真不用，如果你真担心我掉下去，那就在小棕体力不支前我们再换。”她拒绝了他的好意，就算以后不得已要骑小炎，那也是以后的事。
而且，万一小棕很争气呢。
容非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抗拒小炎，明明她以前是很喜欢小炎的。
既然她坚持，他也不好强求，便也不再多言，乘鹿向西飞去。
无妄海在西洲的尽头，极大，终年墨蓝的海水翻滚，据说从没有一个凡修到达过它的尽头。
从梵音寺出发后，越往西走自然风貌越不同，起初还能见平原，后来便是无数沟壑山峦，植被也渐渐稀疏，露出大片的黄土，但也不失壮阔美丽，别有一番风景。
容非估计的是十天左右可以到达，但那是以他平日出行的速度来计算，他可以几日不吃不喝，但是舒明雪不行。
她不但要吃喝，要如厕，要洗澡，到了时间还得睡觉，否则就无精打采，随时都要从小棕的背上掉下去。
所以，这个时间就得翻倍，十天是绝对到不了的。
舒明雪也不想这样耽误时间，但是止止的灵力她不能借用，全凭这具身子自己扛着，如果不休息好，不等到无妄海，她就先挂了。
可即便如此，到了第十天，她还是又流了鼻血，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严重。
“雪雪，你流了好多血。”止止看着盆中被血染红的水心疼的说道。
“是有点多。”舒明雪也看的发怵，好在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但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来，又会有多少。
“你得想个办法吃点灵力，否则这个样子是到不了无妄海的。”止止提议。
“可我吃灵力和你不一样，你张口就行，我得……”她无法解释。
“你得怎么样，为什么不能张口就行？”止止刨根问底。
“你还小，不懂，止止，我现在好累，今天晚上让我睡好不好。”
止止点了点头：“好，你睡吧，我看着。”
舒明雪的确是累了，而且刚才还流了些鼻血，躺在床上后就睡着了。
见她魂魄沉睡，止止觉得自己应该想一下办法，它很奇怪，明明她身边就有一个灵力充沛的容非，为什么就不愿意咬一口？
难道，是她胆子小？
对，一定是她胆子小，既然她不敢去做，那它就帮她做好了。
正在熟睡的舒明雪，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僵硬的下了床，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
容非正准备休息，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舒明雪。
她散着头发，穿着单衣，一边衣服滑落，露着雪白的肩膀和胸前大片的肌肤。
再往下，是纤细的腰和修长的腿。
而且，她鞋子也没穿，裙衫下面是一双莹润幼白的脚。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一瞬间，那些被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和欲，叫嚣的、争先恐后的从牢笼里跑出来。
他做不到一点反应都没有，因为眼前的这具身体，拉着他堕过无数次欲的深渊。
“你做什么？”他克制的问道，这种克制和清醒，来自上一世的教训。
“我想……吃……一口。”她语言不连贯的说道。
“吃什么？”他疑惑。
“吃……你，我要死了，不吃你，我会死的。”说着，她又摇晃起来，站立不住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这句话，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直接的我要吃饭的讯号。
但对于一个男性来说，这是一种暗示。
容非觉得不对，但又看不出什么不对，她虽本性如此，但又不该在这个时候如此。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后腿一步。
她却逼近一步，然后身子一软，扑在他怀里。
止止有些累，它毕竟不是舒明雪，现在操控这具身体已经快到它的极限了。
所以为了不露馅，它要退了，希望舒明雪待会儿醒过来能明白它的意思：这个男人，一定要吃一口。
它闭上眼睛，溜回舒明雪的魂魄，舒明雪醒了过来，看见它鬼鬼祟祟的，疑惑问道：“你做什么呢？”
止止躲在魂识之门后面小声道：“食物给你准备好了，你快吃吧。”
刚睡醒的舒明雪还有些迷糊，当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抱着一个人的时候，她惊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容非铁青着脸看着她。
小笨蛋止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
“乐玉之山的女子，果然直接。”他冷笑着说道，更多的却又是生气。
明知她本就会这样做，但还是气的想捏碎她。
舒明雪忙推开他：“不是，我……我刚才梦游，梦游来着。”她努力辩解。
“梦游？”他怎么会相信她：“别人梦游最多胡乱走来走去，你倒是与众不同，梦游到一个男人的房间。”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她很担心止止刚才有没有说漏嘴什么。
“你……”那些话他无法对她说出口，只能低低吐出四个字：“不知羞廉。”
她明白了，止止肯定是说了什么“让我吃你，我要吃你”这样的话了，所以他铁定是误会了。
即便知道是被误会，但从他口中听到“不知羞廉”这四个字，她还是挺难过的。
她默默拉起衣衫遮住肩膀，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这不是他的错，这都是误会，她告诉自己。
可是，还是好想给他一个爆栗子啊。
她气呼呼的回到隔壁房间，砰的一声重重摔上门。
容非也毫不客气的将门关上，明明是她来撩拨，却好像是他的错。
不可理喻。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谁也没有搭理谁，每天出发后，舒明雪就趴在小棕的背上睡着。
止止也知道她没有吃容非，也感觉到可能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问了她也不说话，叫它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棕这天在舒明雪坐在它背上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不对劲。
“她瘦了四斤七两。”它对小炎说道。
“这么多，还以为最多两斤呢。”小炎虽然表面上好像很不喜欢舒明雪，但其实天天都在关注，尤其是这两天。
“心跳很快，身体却又很冷。”小棕继续道。
“她病了？”小炎得出结论。
可是两只鹿，谁都没办法告诉容非，这里有个病人。
舒明雪这时候也昏昏沉沉的，她原以为自己还能坚持，结果身体越来越弱。
不行了，不行了饿，小命要紧，脸面算什么。
于是她打算向容非求救，结果还没开口，她就一阵眩晕，然后从小棕的背上向地面掉下去。
“呦呦～”，小棕惊叫起来。
“呦～～”，小炎尖叫起来。
在它们的惊叫与尖叫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急速的向舒明雪飞去，然后在半空将昏迷的舒明雪紧紧抱住。
容非的怀里，舒明雪一点重量都没有，身体也是冰冷的，若不是她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他会觉得她已经死去。
“舒明雪。”他叫着她的名字，拍打着她的脸。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沉重的抬了一下眼皮，然后又昏了过去。
小炎飞快的跑到他们身边驮住他们，然后向地面飞去。
落下的地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说是草原，但其实并不怎么有草，稀稀疏疏的青草地下是大片的碎石，让容非都无法将她放在地上。
他将灵力渡给她，但奇怪的是，无论他渡多少灵力过去，都如同石沉大海，一点水花都没有。
而这样的情况发生，只说明一件事，她的元丹损了。
可是，她这段时间全在他眼皮底下，没有人能伤害她，她自己又一直是活蹦乱跳的，完全看不出什么时候元丹受损，以至于他之前没有任何察觉。
略一思索之后，他将龙元渡过去，方才让她恢复了一些。
但是，她的神色却奇奇怪怪的，眼神也不聚焦，游离的，仿佛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看清是他，然后才缓了过来。
“我可能要死了。”她眼泪婆娑：“如果你想救我，就要和我灵修。”
她是真的害怕死亡。
别人死后都有魂魄，但天道告诉她，她这个天外来物，死了就是死了，啥都不会留下。
他目光如冷月般的看着她，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只不过，上一世她对他说的是：“同我灵修，否则我告诉你伯父你轻薄我。”
“为什么你的生死要由灵修来决定？”他问道。
“因为我修的就是合欢术啊，在没有突破境界之前，我的灵力很难像你们道修一样增长。”她说的是实话，合欢术就是这么刁钻。
但是，一旦第一层境界突破，后面的修为就会呈几何倍数增长，让其他凡修可望不可及。
所以，修合欢术的人，一般都是前期比较受欺负，后面再逆袭打脸那些欺负他们的人。
当然，前提是在逆袭前，你还没有被欺负死。
他低头不语。
她见他不说，无助的扯住他的袖子：“我若是死了，可就没人帮你找饕餮了。”
他依旧一言不发，可也没有拒绝。
他，心里也很乱。
明明发过誓绝对再着她的道了，可偏偏又是这样的状况。
她觉得，沉默就等于默认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比较头疼，那就是小炎和小棕还在旁边围观。
两鹿都眼睛睁的大大的，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小炎终究比小棕智力高一些，它明白了两人待会儿可能要发生什么，于是甩着小短尾巴，带着小棕到远处去吃草了。
虽然吧，它可恨可恨她了，但是刚才看到她掉下去的时候，它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的。
看着小炎离开，她知道小炎是听懂了她和他的对话，心里不由有些愧疚。
但是，对不起小炎，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是你现在，根本救不了我。
“你看，你的鹿都觉得你应该救我。”她说完，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那薄润的唇，吻了上去。
活命这种事都不积极，不如做一条咸鱼。
可是他却躲开了，然后将她翻了一个面，手掌抵在她的后心：“我渡灵力给你，你试着引入你的元丹，其他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他给她的，不是普通的灵力，而是他的龙元。
虽然会折损他的身体，但会让她恢复，比起她说的灵修，他如今更愿意用这种方式。
不愧于心。
舒明雪有些诧异，他怎么会拒绝的，不应该啊？
上一世还没这么熟都可以发展到那一步，现在他怎么倒成了一个佛修？
难道是她变丑了？还是
强大的灵元涌入她的元丹，抵抗着饕餮之力的侵噬，虽然没有成为她自己的，但也足够让她从饕餮之力的伤害中存活。
然而，止止在感受到这股力量之后，却无比的震惊。
这股力量对它而言虽然很陌生，但却有一种兽的熟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兽，但是也让它在本能上无法去忽视。
可是，容非的身上怎么会有兽的力量的。
难道，他也是兽类么？
而且，涌入的灵元中，还带着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它记得这股味道，阿娘阿爹身上就有过。
阿娘那时候告诉它，如果有一天它也有了这个味道，就预示着它要变成一个大姑娘了，要开始生儿育女了。
现在，容非也有了这个味道，是他要变成大男人了么？要开始生儿育女了么？
一定是的，因为阿爹说过，只要有了这个味道，谁也逃不掉，抵抗不了。
因为，这是本能，是兽的繁育期到了。
可他还没有妻子，他要怎么度过这段时期呢？
它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于是又向魂魄深处躲了躲。
幸而容非只是想救人，也没有深入的去探寻，否则他一定会震惊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饕餮，就躲在舒明雪的魂魄里。
半个时辰后，舒明雪终于恢复了，她贪婪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活过来了，真好。
然而回头看容非，却见他额上都是细密的汗，脸色也是苍白的，显然刚才损耗了身体。
这个人，宁愿受伤也不愿与她灵修，她到底做了什么了，让他这么不喜欢。
难道，他还有上一世的记忆？
不可能，怎么会，天道可是说了，就她重生了呀。
“你没事吧。”她关心的问道。
“无碍，你如何？”他声音有些无力，但总体还是好的。
“又生龙活虎了，谢谢你。”她由衷的说道。
他不再说话，而是吹了一声口哨唤回小炎小棕，然后对她道：“时间耽误了，要补回来，连夜赶鹿吧。”
“好。”她觉得没什么打紧的，反正辛苦的是两只鹿。
一阵轻盈的腾挪后，两只鹿又飞到了云彩下，驮着两人向西前行。
可一路上，容非都没有言语，因为他发现，他一直刻意压制的繁育期，好像因为刚才为她救治而重新出现了。
上一世，他轻易就与她灵修，并不是他禁不住她的威胁和美□□惑，而是他的本能不可抑制。
他是兽，即便保持着人的本性，但兽的本能也同样左右着他。
他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
上一世，即便有本能影响，但因为龙力被封印，所以他整体还是人。
可现在，他提前解封了一小部分龙力，他不知道，在会现原形的繁育期里，他会变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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