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离婚_公务员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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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离婚

  半个月后,我回到家里,客厅茶几上果然有签好的《离婚协议书》,王朝权还给我留了一封信,我颤抖着双手从信封中取出了信,信上工工整整地写道:“贝贝,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不能给你幸福,那就还你自由吧。不过,我还是要以兄长的身份嘱咐你:我们是靠生命在生活,而不是靠身份和地位在生活,有一部电影叫《真实的谎言》,是施瓦辛格主演的,挺好看的,抽空看看吧,看后或许你能明白一切的!”

  废话,谁不知道生命是最宝贵的,问题是没有身份、没有身价、没有地位,生命还有什么意义?特别是女人,没有身份、没有身价怎么可能高贵?哪个女人不想做高贵的女人?让我看什么《真实的谎言》,我看这句“我们是靠生命在生活,而不是靠身份和身价在生活”,才是真实的谎言呢!

  说句实话,自从嫁给王朝权,我们就没有一起看过电影,可想而知王朝权活得多么没有情趣,嫁给他就等于瞎了眼的女人嫁给了瞎了眼的男人,我们分别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分手也好,我就是要用分手对他进行专政,既然爱情已经被生活歪曲了,那就歪着活吧,反正歪了的东西,只要歪着看还是正的。然而,即使是燃灭的灰烬,将手伸进去也会有余温,何况我们共同生活了这些年,我捧着王朝权的分手信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罗曼罗兰说,摆脱了,摆脱了别人,也摆脱了自己,我的心自由了。此时此刻,我虽然和王朝权分手了,但是心并没有自由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我猛然顿悟,应该和彭国梁做个了结,既然你躲着不见我,我只好也给你写信了,我决定给彭国梁写封信,将我为他遭受的痛苦说清楚,无论你给不给我回报,都到此为止了。我欧贝贝不是金凤凰,但你彭国梁也绝非梧桐树,从此以后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桥。我写完这封信后,心里才略感轻松一些。这段时间我的精神压力太大了,简直快撑不住了,或许王朝权说的有道理,生命如果不存在了,哪还有身份和身价?

  第二天早晨五点钟我就起床了,简单吃了口东西我就打车去了市政府。早晨公务班的姑娘们给市长办公室打扫卫生,在市长们上班之前必须打扫完毕,我想借这个机会将信放在彭国梁的办公桌上,这样就可以避开胡占发。我到市政府时刚好七点钟,办公厅走廊里静极了,每间市长办公室都敞着门,不时响起吸尘器的嗡嗡声。我径直走向彭国梁办公室,两扇门却紧闭着,我轻轻地一推,门开了,我闪身进了房间,进彭国梁的办公室必须通过胡占发的办公室,胡占发和彭国梁的办公室是里外间,让我不解的是里间的门也关着,莫非有人?我心想,除了公务班的姑娘,还能有谁?彭国梁和胡占发都不会来这么早,公务班的姑娘们一共十个人,每个人负责一位市长的办公室,每天早晨如此,这些姑娘都是从旅游职业学校毕业的中专生,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胚子,我大多认识,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叫上名字,只知道负责刘市长办公室的叫张妮,负责彭国梁办公室的叫林豆豆,其他的就叫不上来了。我想彭国梁办公室的门既然开着,林豆豆肯定在,便轻轻推开门,果然有个女孩,但不是林豆豆,是个我不认识的女孩,正鬼鬼祟祟地翻纸篓内的废纸,好像在找什么。我顿时警觉起来,绷着脸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女孩正聚精会神地找东西,被我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平静了下来,面带微笑地说:“是贝贝姐呀,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办公厅的第一美女,我是公务班的尚小琼,新来的,本来负责打扫刘市长办公室,可是林豆豆家里有事,我只好代劳了。”

  我听到她夸我是办公厅第一美女心里很舒畅,不过眼前这个尚小琼冷不丁地看上去并不觉得怎么样,可是越看越觉得好看,根本不亚于我的容貌,便嫉妒地问:“打扫刘市长办公室的不是张妮吗?怎么成了你了?”

  尚小琼沉着地笑道:“张妮被调到食堂小灶卖饭票去了,现在由我负责刘市长的房间。”

  想到她刚才鬼鬼祟祟的样子,我不高兴地问:“你刚才找什么呢?”还没等尚小琼回答,朱大伟进来了,“贝贝姐,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尚小琼见有人岔开了我的问话,便不再理我,拿起吸尘器干起活来。我匆匆地把信放到彭国梁的办公桌上,然后转身问朱大伟:“大为,你怎么也来得这么早?”朱大伟微笑着说:“胡哥说他的电脑不好使,让我早点过来帮他检查检查。”说完他走到胡占发的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我怕朱大伟看出我进彭国梁办公室的动机,说了声那“你忙吧,”便离开了彭国梁的办公室。

  眼下最关心我的人只有赵忠了,他得知我离婚的消息后,非常同情地请我吃饭,见到赵忠,我竟然趴在他的怀里呜呜地大哭了一场。在饭桌上,赵忠一再追问我怀的孩子是谁的?我说是王朝权的,他根本不信,他给我当过处长,深知我和王朝权的关系一直不和谐,对我们结婚多年没有孩子也略知一二,他轻蔑地说:“贝贝,你肚子里的种肯定不是王朝权的,他要是能让你怀上,你早就成了孩子他娘了,告诉我,是不是彭国梁的?”赵忠提到彭国梁,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我的眼泪是最好的回答,赵忠一拍桌子骂道:“禽兽不如的东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贝贝,用不着为这种人伤心,实话告诉你,这种人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

  我听了赵忠的话顿时止住了眼泪,瞪着一双泪眼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忠愤愤地说:“贝贝,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象他这种吃喝嫖赌什么都干的常务副市长,无异于自毁前程。”

  我知道赵忠话里有话,便追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听到什么了?赵忠诡谲地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是离彭国梁远一点,越远越好。”

  眼下赵忠在东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从他包庙发了财以后,交往的人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他的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看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我惆怅地敬了赵忠一杯,赵忠一饮而尽之后,放下杯子若有所思地问:“贝贝,你跟王朝权这么多年,他好赌吗?”

  我不屑地说:“他哪儿有这种胆量,他要是有赌的胆量也不至于只混个小小的主任科员。”

  “不对,”赵忠摇着头说,“看来你并不真正了解王朝权,上个星期我在澳门葡京赌场看见一个人特别像王朝权,穿戴得像个大老板,戴着金丝边眼镜,身边还有三五个人簇拥着,一开始我以为认错人了,因为以前他不带眼镜,后来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我断定是王朝权,便喊了一嗓子,想上前和他打招呼,我不喊则已,我这一喊,他带着三五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贝贝,这王朝权离开你也没几天啊,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那派头那气质,知道的是王朝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黑老大呢!”

  赵忠说评书似的讲完以后,我被逼得破涕为笑,一边笑一边说:“死胖子,你肯定是认错人了,他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威风,我怎么能和他分手?实话告诉你,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只在床上威风过,比你强一百倍。”

  赵忠见我揭了他的短,不好意思地说:“贝贝,打人不打脸,前些日子我到医院做了检查,糖尿病,尿里查处四个加号,血糖严重超标,医生让我住院治疗呢,都是从胖上得的。”

  我同情地说:“赵哥,你应该下决心减减肥了,你现在条件这么好,应该多爬爬山。”

  赵忠感慨地说:“贝贝,人生可不能光想着爬山,要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啊,当年许智泰领着你们搞我的‘政变’,我可是灰溜溜地离开市政府的,离开市政府后我想了很多,我为什么下海?就是想换个活法,条条大路通罗马,干嘛非得一棵树上吊死,我就不信不走仕途之路我就活不了了,经过这些年的打拼,我明白一个道理:人要想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必须置于死地而后生。”

  赵忠的话让我深受感动,酒足饭饱后赵忠想用车送我,我拒绝了,我想一个人走走,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平静而空虚,我一向是不甘于平静的,总想为自己创造一个命运,命运却仿佛受到了像彭国梁之流的指使,专门欺负像我这样的弱女子,我恨命运,是命运将世界交给了男人,让男人统治女人,我敢说,这个世界要是能由女人统治,一定会好得多的,最起码充满了母爱,而母爱是最伟大的。然而女人生来就不是统治世界的,女人生来是统治男人的,男人是由女人生的,就必须由女人统治。但是现实中却并非如此,现实是女人生来是由男人消遣的,男人有两种游戏,第一种是权力,第二种是女人。这两种游戏是谁创造的?还不是该死的命运。命运还为女人安排了一位“大姨妈”,每个月都要光顾一次,女人只要活着就要流血,这就是该死的命运。自从我做了人流手术后,身子里头好像出了什么毛病,要不然就是长东西了,每个星期都来两天那玩意儿,我知道我应该去找一找医生,可是我现在要找厕所,因为该死的“大姨妈”又来了,幸亏我带了卫生巾。

  从公厕里出来,天上下起了毛毛雨,不远处有个推三轮车卖假碟的,我想起王朝权跟我分手时给我的那封信,又想起赵忠在吃饭时谈起的在葡京赌场遇上王朝权时的表情,一下子对《真实的谎言》感了兴趣,我信步走过去,问缩头缩脚的小贩有《真实的谎言》吗?他让我自己找,我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问他多少钱?他说八块,我没讲价就付了钱,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此时雨越下越大,我像一具苏醒着的躯壳,双手紧握着那张盗版光碟,仿佛它就是我干瘪的心脏,只有它才能维持我发凉的体温……我知道从今以后,无论我的处境是好是坏,都只是一种荒凉的存在,其实存在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存在。该死的生活,该死的存在!

  文件柜如是说

  我一直隐藏在卡夫卡的《城堡》里,对,我就是村长家的柜子,村长不过是我的代言人,或者说我就是村长。你们可能以为我疯了,竟敢以村长自居,不是我发疯了,世界本来就这么荒谬。要弄明白我是怎么到村长家的,或者说我为什么就是村长,首先要弄明白是谁深夜踏雪来到了村子。你们可能知道,是我的“下属”——土地测量员K,他一进村子就被一双眼睛盯上了,一个叫奥特,一个叫杰里梅斯,卡夫卡称他们是K的助手,卡夫卡一贯玩这种把戏,别信卡夫卡的,其实,奥特和杰里梅斯就是监视器,和我一样,只不过他们化妆成了K的助手,我化妆成了村长。别以为K真像鬼子一样进了什么村子,这又是卡夫卡玩的一个小把戏,村子其实就是城堡之外的世界,这个世界是由城堡统治的,城堡是什么?就是巨大的官僚体制。由城堡统治的世界当然就是公众世界,K是土地测量员,当然就是公务员,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但是村长,也就是我——文件柜,为什么称他为外乡人呢?因为对于公众世界,也就是人民群众来说,他是公务员,不是普通群众;对于城堡,用你们流行的话说,城堡就是官场。在官场上,K显然是一个不懂潜规则的人,因此我只能称他为外乡人。你们或许质问我,K怎么不懂潜规则了?很简单,他一进入桥头酒馆,就要冒犯维斯特维斯伯爵,竟然在夜半三更的时候,想去向伯爵要许可证!难怪史华兹对K叫道:“请对伯爵政府放尊重点!”你们会问我,桥头酒馆指的是什么?这很难说,派出所、街道办事处、乡政府,管他呢,反正是政府派出机构,是政府基层组织的具体化,要么K怎么会惊讶:“这个乡下酒馆还有电话?他们装备倒挺齐全的。”我这么一说,你们大概就会明白,店老板、老板娘、史华兹以及“电话那端的弗雷兹”都是什么人了。

  还有,我说K是“外乡人”,是因为K身上有一个缺点是致命的,就是他自己说的:“我一向渴望不受拘束的生活。”这就犯了官场上的大忌,哪个领导都喜欢听话的下属,一个渴望不受拘束的公务员是不受欢迎的,这也是K迟迟不能进入城堡的主要原因。不能进入城堡就是不能进入角色,还当着我的面抱怨说:“多年前A部门说要聘用一位土地测量员,这在某种意义上好像是一个对我友好的表示,而且,从那之后,这样的友好举动接踵而来,直到最终把我诱骗到这里,这些友好都消失了,反而开始威胁我,要赶我走。”你们听听,有这样指责城堡的吗?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说:“我的理想不是要看到有关我的文件堆成山后又倒塌掉,而是在职责范围内,默默地做个一小土地测量员的本分工作。”你的理想竟然与城堡的理想不一致,还谈什么本分?难道你不知道没有文山会海就不可能有城堡吗?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他竟然向城堡要权利,说什么“我要城堡给我的不是施舍,而是我的权利”,你们知道他索要的权利是什么吗?就是要带弗丽达私奔,你们知道弗丽达是什么人吗?那可是城堡的代言人克莱姆的情人!当然这里的情人也是隐喻,如果我们把克莱姆比作领导的话,弗丽达不过是他的隐私,这要是情人,就凭K的身份,弗丽达怎么可能跟他。你们会质问我,如果弗丽达代表克莱姆的隐私,那么K与弗丽达一见面就做爱代表什么?总不会代表爱情吧,当然不是,告诉你们做爱就是偷窥,弗丽达的子宫就代表房间,弗丽达将K拉到门前,门上有个小洞,可以把房间的一切尽收眼底,这个小洞代表弗丽达的哪个部位,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这是K第一次通过偷窥了解了克莱姆。k之所以将弗丽达从绅士酒馆拐走,其实就是掌握了克莱姆的隐私,你们想想,连你的领导的隐私你都掌握,领导能用你吗?当然弗丽达最终离开了K,因为隐私已经公开了,不成其为隐私了,就像桥头酒馆老板娘一样,已经成为过去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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