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诏令_尚书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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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诏令

  方贺林是个什么样的人,京城里当官的都知道几分。虽然不及宋常山板正,但也是个洁身自好之人,否则凭他的出身,光有才干,也没法在今天这个位置上坐稳。

  这日,方贺林照例和同僚去澜沧楼喝酒。这个澜沧楼不过是个寻常酒楼,就连唱小曲儿的没有,干净得没法再干净了。喝完酒走出澜沧楼,与同僚告别后,方贺林就要打道回府。谁知这时候,上来一个卖花女郎,磕头流泪地求他救命。

  这女郎衣衫破旧,头发散乱,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女孩。她一边磕头,一边指着不远处的小巷急哭,说自家妹妹给一个醉汉围在墙角,眼看就要出事,求方贺林一定要去救人。

  兴许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方贺林一听如此暴行,顿时气冲天灵盖,没有多想就跟着这卖花女郎过去了。谁知甫一转进小巷,什么都没见到,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两眼一睁,竟见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一间窄屋里头,身上各处隐隐刺疼,低头一看,竟全是大大小小的抓痕。而在他的身侧,有一个同样不着寸缕、浑身青紫的女子,正在那儿哭哭啼啼、呜咽不休。

  方贺林心中咯噔,立马就知道事情不对,可是还未等他做出反应,七八个官差就提刀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把他架了出去。

  眼方贺林被拘在刑部大牢候审,那名女子也给带到了刑部受官差盘问。

  因为方贺林是方贺林的亲父,所以这个案子方恒玉须得避讳,不能参与。得知此事后,方恒玉立马赶回了方府,一家人都在堂内,见他回来,二房、三房的几个长辈忙上前询问情形。

  旁人不清楚,方家自家人对他们的这位大老爷是再了解不过,屋里头连一个妾没有的人,怎么可能会犯如此大罪?这么做,简直无异于自毁前程。

  方夫人甫一听到消息,就给吓晕了过去,如今还在屋里躺着。

  案子刚立,方恒玉身为方家人,也不能向办案的同僚多问,具体情形无从知晓,只能劝慰家中上。

  方家几个小姐垂首立在那儿,各自惶惶不安。方惜玉无意瞥见身旁方妙玉全无血色的面孔,心头一跳:“姐姐,你可还好?”

  方妙玉摇头不语。

  这会儿方贺林突然给人陷害入狱,除了晋王,她想不到还会是谁做的。

  陆家没有那样的胆子,宋家还不知情。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晋王。

  可是晋王何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先是逼婚于她,再是陷害她父亲,就因为……她撺掇陆夫人设计他和宋语嫣?

  妙玉的身子微微一晃,唇都给她咬得泛出了血痕。

  宋语嫣,又是宋语嫣!

  她浑身颤抖,怨愤之气直冲鼻腔,让她一阵阵发晕。

  此时,靠近的几个丫鬟也看出她的不对来,忙问了几句。方恒玉听见,打量她一眼,想到她先前才为了王家的事劳心费力,如今又发生了这等事,必是难以承受。念及此,他心中疼惜,便命人扶她先回院歇息。

  妙玉由人扶着离开了大堂,却没有回到院里。她握了握百螺的手,压低声道:“去叫人备好马车,小心着些,到后门去,别让人发觉了。”

  百螺不解:“小姐这是……”

  妙玉目光一冷,缓缓道:“我要去一趟晋王府。”

  方贺林出事,并未在京城掀起什么大浪。只因事出不多久,皇帝就颁布了一道石破天惊的诏令。

  诏令所言种种,不过两件事。

  其一,淮阳侯谢晋实际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其母乃是早逝的丽嫔。皇帝登基十数年,曾有过四位皇子,但不知因何之故,这四位皇子没有一位能活过三岁,都是幼年早折。一国之君,没有可继位的子嗣,不仅是天家颜面的问题,更有可能动摇国之根本。当年丽嫔诞谢晋后,皇帝立即对外假称此子出生即夭折,实际却把孩子送出宫外,交由淮阳侯夫妇抚养。

  如今谢晋早已及冠,皇帝自觉时机已到,便将此事昭告天。谢晋自此改名为司徒晋,淮阳侯夫妇虽然一个已不在世,一个远走,但庇护皇嗣,立大功,皇帝擢升其爵位为一等淮阳伯,令分支的二房承袭此爵。

  其二,司徒晋是皇帝唯一的儿子,认祖归宗后,自然是一国储君的不二之选,诏令有言,封司徒晋为太子,择日册封行礼。

  两件事,头一件已经足够骇人听闻,第二件更是在朝中上掀起轩然大波。

  对于司徒晋的血统,自没有人敢出声质疑。毕竟皇帝已经亲口承认,这时候再对此纠缠不休,那就是不要命了。

  但对这第二件事,朝中上却有不少人反对。

  当然,一般情况,太子都是皇帝的儿子来当。可这位皇子,可说是横空出世,朝臣对其不是一无所知,而是还停留在他身为小谢侯时在京中横行无忌的种种,如此,一时自然无法接受立储一事。

  不过皇帝并没有因此发怒,恰恰相反,在朝堂上听了几位元老声泪俱的劝谏后,皇帝非但不怒,还带了几分笑意轻描淡写道:“既然几位爱卿心有顾忌,朕也不能一意孤行。”

  几个老臣正心底一松,却听上头人接着道:“这样,这个太子呢,先册立了再说,至于作不作数,那还得看之后晋儿的表现……诸位都是国之栋梁、股肱之臣,往后晋儿的一言一行都在你们眼里,要是他这个太子当得不好,那你们也可以像如今这般上表请奏,朕绝不会拦你们。”

  皇帝笑如春风,端的是一个和颜悦色,底几个臣子却觉得阴风阵阵似的。

  什么叫作先立了再说?还作数不作数?

  一旦是行过册封大礼,那这一位就是当朝太子,他们哪里还能轻易上奏?

  这位皇帝平素说话就是如此,最长于三两拨千金,是个真真正正的笑面虎。他笑得愈温和,就愈发叫人觉得害怕。

  这种话说出来,好像是他这个天子在跟他们讲道理似的,其实根本就是蛮不讲理,根本没法回话,还不如雷霆震怒。

  看看左边的张廉,眼观鼻鼻关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再看看右边的晋王,低着眸喜怒难辨,好像全然没听到似的。

  几人面面相觑,顶着皇帝这样的目光,说话最有分量的两个人却不管不顾,如此,谁还敢置喙半句?只有俯首妥协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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