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记起_尚书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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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记起

  侍从退以后,屋内仍然寂静无声。

  晋王的目光落在方妙玉错愕不信的脸上,轻轻一嗤。

  妙玉猛然盯住他:“你笑什么?”

  “笑你是个可怜虫……”晋王走到榻前坐,一把捏住她巴迫她抬头,“你在孤这儿卖力伺候、曲意逢迎的时候,人家连赐婚的圣旨都讨了来,这会儿指不定如何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说到最后,他眼角一搐,有不可抑制的酸疼从心底泛出。

  那张宜喜宜嗔的芙蓉面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眼睛一缩,想要定睛细瞧,眼前却是另一张全然不同的脸。

  一股浓浓的厌色涌现,他把手一甩,冷冷撇开了方妙玉。

  妙玉从榻上狼狈伏起,恨极冷笑道:“殿好像也没有比我好到哪儿去,咱们一样都是可怜虫……”

  晋王被她的话刺得满面阴戾:“你再说一遍?”

  见他如此,她满腔的恶气和痛意竟奇异地减缓,甚至还生出几分莫名的快意。

  晋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轻蔑一笑,眼底是喷薄的冷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笑孤?一个主动送上门的便宜货,心里都是那点见不得人的阴私,王彦就算是瞎了也不会瞧上你……”

  方妙玉脸上浮现一丝狞色:“他瞧不上我,就瞧得上宋语嫣?你们这些男人说到底都是一路货色,不过都是贪图美色……宋语嫣分明是个徒有其表的蠢货,偏偏你们都把她当个宝,真叫我恶心……”

  晋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草包也好过你这种毒蝎,她是蠢货,你又是什么?阴险毒辣,虚伪贱,装的一副清高样……孤叫你过来,你还不是乖乖地就来了?当了□□,就别立贞洁牌坊,平白地恶心人。”

  妙玉面孔青紫,面容已有些扭曲。

  晋王呵地一笑,凑近她耳边道:“你这张阴狠虚伪的嘴脸,连孤都看得出来,你以为王彦那只狐狸会看不出分毫?就算没有小丫头,他也不可能把你放在眼里,永远也不可能……”

  他正要大笑,却忽然脸色一凝,唰地血色尽失。

  一低头,在他心口的位置,赫然插着一支金钗。

  晋王大怒,把方妙玉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他高大的身躯略微一晃,跌坐在榻上,手扫落瓷瓶,发出巨响。

  门外侍卫听到动静,当即推门涌入,看到屋内情形,俱是一震。

  方妙玉浑身不着一物倒在地上,而晋王竟栽倒在榻,胸前……

  王府侍卫将方妙玉视作刺客,把她五花大绑关在次间。而晋王所受的那一刺,虽然并不如何深,却伤及要害,颇为凶险。

  如此折腾了大半日,才堪堪捡回了一条命。

  此事,区区几个侍卫自然不敢拿主意,他们正合计着要派出一人去向晋王妃禀报,却不料传话的人还未出发,府里的张侧妃已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了。

  张如雪看到横在榻上、脸色灰白的晋王,恨不得立即冲到那次间去把方妙玉扒皮抽筋。张如雪身边的嬷嬷见此情形,忙压低声在她耳边道:“娘娘,那小贱人胆敢行刺王爷,要老奴看是再好不过……她如今自寻死路,倒省的脏了娘娘的手。”

  张如雪一听,可不正是这个道理,所幸晋王这回也没伤了性命,闹这么一出,能将方妙玉这个贱人处置了,岂不快哉?

  如此,她便没有去次屋寻那方妙玉的麻烦,只叫几个侍卫都退,吩咐好生看守,等晋王醒过来再作发落。

  晋王尚在昏迷之中,人却并不安稳,眉头紧蹙,冷汗连连,时不时还呓语几声。

  张如雪拿帕子替他擦汗,忽然给他攥住了手,登时吓了一大跳。

  晋王仍紧闭着眼,脸上却显露出难言的痛色:“别走……”

  张如雪目光一软,柔顺地伏在他颈侧,轻唤道:“殿……”

  晋王眉头一动,脸色和缓来。

  张如雪正心头动荡、不能自已,却听他近乎忘情地喃喃道:“真真……”

  她一愕,猛然撑起身子俯首看向他。

  少顷,低声道:“殿,您喊谁?”

  晋王神色一紧,眼珠子仿佛动了动,随即,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有一瞬的涣散,看清眼前人后,立时清明。

  张如雪见他醒过来,一时也顾不得方才那句未能听清的呓语,只面色一喜道:“您醒了?”

  然而晋王的眸光却跟利剑一般直直地刺来,仿佛要将她洞穿一般。

  她心口一窒,顿时发不出声。

  从她入府至今,晋王从未用这样冰冷刺骨的眼神看过她。

  他松开了她的手,轻轻坐起,声音嘶哑,透着浓浓的倦意:“方妙玉呢?”张如雪咬牙,强压心头的嫉恨之意:“被关在次间,听候殿发落。”

  她本有心在晋王心头加一把火,却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晋王有几分说不出的陌生,从头到脚都透着阴冷,一时竟不敢贸然开口。

  张如雪入晋王府受宠已久,虽说有几分恃宠而骄,却到底是张家的女儿,并不蠢钝。她本就擅长察言观色,不难看出眼的晋王有几分古怪,此时绝不会是撒娇卖痴、添油加醋的好时机。

  晋王了地,再没有看她一眼,径直去了次间。次间内,方妙玉光着身子给人绑在柱子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地,像是在走神。

  一见有人进来,她猛然一缩。

  一双云纹金线的黑底靴子出现在她眼前,妙玉仰起头,看到来人,嘴巴一动,没有出声。

  刚刚她恨极攻心将金钗刺向晋王时,并不觉得害怕,只感到痛快。

  如今,她才感到心里在一阵阵的发冷。

  晋王蹲身,一把钳住她的巴,目光有如毒钩。

  妙玉给他看了一眼,竟觉得像被针扎过一般,浑身一哆嗦。

  “现在知道怕了,你不是很能说么,怎么不说了?”他身上还缠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嘴角有笑,眼里却充斥着浓重的煞气。

  妙玉:“你能把我如何?我好歹是官眷之女,今日知道我来晋王府的,也不只我自己一人。”

  晋王沉声一笑,眼里愈发冷:“说起来,孤还得好好地谢你一回,若不是你方才那一刺,孤也不会……把从前的事统统记起来。”

  妙玉还未反应,忽见寒光一闪,有鲜血飞溅。一瞬,有剧痛从舌根处传来,嘴里浸满了血。

  晋王扔了匕首,手仍然掐着她的嘴。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半截舌头,又看向疼得几乎昏死过去的方妙玉,任由鲜血从她嘴中溢出,滴落在自己的手掌心亦无动于衷。

  他恶狠狠地一笑,声音极低道,“若不是你这张嘴,当初孤就不会在恩觉寺那样对她……”他不自觉加大了手里的力道,使得妙玉发出痛苦的呜啊声。

  大团大团的血涌落来,染红了他整只手掌。

  “若不是这张嘴,”他的声音冷得能滴血,“她不会知道王彦的死讯,更不会以为是自己害死了王彦上吊自尽……方妙玉,你上辈子做的孽,孤这辈子要从你身上一点一点地讨回来……孤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日,方贺林终于被无罪释放。

  那个原本声称被他所害的女子,忽然改了口,说方贺林并非凶徒,他们二人之间乃是你情我愿的一场风流事。

  如此,刑部的人也不好再扣留方贺林,只将那不识好歹的女子好生惩戒了一番才作罢。然而此事一出,方贺林的名声到底是毁了,这会儿已有人上本参奏,要皇帝罢免他尚书一职。

  而方贺林回到方府后,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只将方恒玉找来,二人单独去了书房。

  “爹,您这才从刑部回来,还是先歇息一为好,母亲和妹妹她们都……”

  方贺林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沉声道:“恒玉,我若说我跟那女人半点关系也没有,你可信?”

  方恒玉一愣,立马点头:“我信。”

  方贺林面容沉郁:“这次我能出来,根本不是那个女人改口的缘故,是有人要她如此。”

  方恒玉早知方贺林入狱一事是有人栽赃,听闻此言,不由面露讶异,若是官场对手有意陷害,怎么又会突然收手?

  “这是警告,”方贺林看着他道,“我从刑部大牢出来,给我解脚铐的人,给我带了一句话,说是有人奉劝,要我管好自己的儿女。”

  方恒玉大怔:“这是何意?”

  方贺林铁青着脸:“这件事跟咱们府里的人有关,家里这么多孩子,我只信你一个,此事,就由你去查。我总不能稀里糊涂地就给人这样败坏了名声,还白白地坐了一趟监牢……这事儿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

  圣旨来后的第二日,张家来人,奉张廉的命令请语嫣去张府。

  宋常山早知此事会牵动张廉,本已做好了与他谈谈的准备,却不料张廉派人过来,只请语嫣一人,还不许旁人一同前去,这心不免提了起来:“不行,还是为父同你一起去。”

  语嫣想了想还是摇头,劝他道:“爹爹,外祖父眼肯定不高兴,见了您去,更加不好,我是他外孙女,他总不会害我的。”

  宋常山忧虑不减:“你可知他是个怎样霸道的性子,我与你娘成亲前的大半磨难都是拜他所赐。”

  “如今圣旨已,外祖父恐怕也无可奈何,他还是张家的当家人,可不会为了我去跟皇上叫板的,”语嫣看他脸色稍缓,又一笑道,“左右是把我叫去骂一顿,那又算什么。”

  常山眼睛一凝,朝她看去:“你这小丫头怎么想得到这些,是你那王叔叔跟你说的?”

  语嫣脸上一红,低头不说话了。

  宋常山一哼:“他倒是什么都想到了。”

  自从婚事定,宋常山待王彦总有几分阴阳怪气的。

  “女儿去去便回,您在家便是,别瞎操心了。”她生怕又给他出言调侃,忙福身告辞,转身就登上了张家的马车。

  宋常山看着车帘放,长叹了口气:“真是出嫁的女儿不由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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