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_盛夏绵绵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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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她和胡东成有时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起冲突。

  有天胡东成从乡镇送货回来,正巧碰见胡牧远坐在电脑桌前搜手抄报的图片,他当即黑了脸,让她把页面关了,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胡牧远说:“我在找资料。”

  一年不见,胡东成虽然一如既往,极少对她有好颜色,但好歹不再像从前那样动辄打骂。而胡牧远大了几岁,对胡东成也不再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惧怕,偶尔也会据理力争。

  “玩电脑就玩电脑。找什么借口?关了!”

  “我没有。”胡牧远虽然关了窗口,但还在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参考一下别人是怎么做的。”

  “少在那狡辩!你自己没脑子吗?自己不会做?你那么多同学家里没电脑的就不用做手抄报了?”

  “我不懂为什么不可以用。”

  “不需要你懂。你就记住你不能用就够了!”胡东成冷哼一声,“胡牧远,你经常偷偷摸摸的拿电脑登q/q,你以为我不知道?没拆穿你罢了!”

  天地良心,没有经常。胡牧远怕打扰谭一舟,从没给他打过电话,也几乎从不给他发消息,她只是隔一段时间上线,看他有没有发什么新的动态而已。

  算了。胡牧远想,胡东成就是这么唯我独尊,不可理喻,完全无法沟通。

  六一儿童节那天正好是田昱宪的生日,他一大早就在班上吆喝上了,邀请交好的同学放学之后去他家吃饭。胡牧远也在受邀之列。

  她知道他家离学校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可她家离学校远,因此第一反应是拒绝:“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家。祝你生日快乐!”

  “那不行!”田昱宪眼睛一瞪,“还是不是朋友了?”

  “我真不去了。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心想事成,美梦成真,开心快乐每一天。”

  “不行不行不行。”田昱宪扮可怜道,“我妈早就放话了,让我一定要把你请去。我都拍胸脯保证了,你突然要放我鸽子,我情何以堪啊——”

  胡牧远很无奈,“我回家晚要挨骂的。”

  “不会的,我让我妈妈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说一声就是了嘛。”

  “晚了没有车了。”

  “放心放心,我让我爸爸送你,一定将你平安送到家门口。”

  胡牧远还在犹豫,田昱宪利诱道,“我跟你讲,我妈妈做的蛋糕特别好吃,堪称一绝,外面买都买不到,吃不到绝对是你的损失,老大,你说是不是?”

  “那倒是。”蒋凌竹年年吃,很有发言权,“要不是看在阿姨的面子上,我才不去你家。”

  “谢您赏脸。”田昱宪又磨胡牧远,“去吧去吧去吧,好不好?”

  “好吧。”胡牧远说,“但是不要太晚。”

  “好嘞!”

  田昱宪的妈妈看着很年轻,她化了淡妆,盘了头发,还穿了一身旗袍,对每个同学都笑盈盈的,非常热情周到。

  她好像对来的所有同学都很了解,一会儿夸这个,一会儿夸那个,再揶揄两句王昱宪,席间一片欢声笑语。

  胡牧远原本坐在蒋凌竹和一个相熟女同学的中间,后来蒋凌竹和几个男生去阳台玩,田阿姨就坐来了她旁边。

  她拉着胡牧远的手,夸她聪明,读书厉害,又夸她皮肤白,发质好,一头乌发又浓又密,让她平常有时间多教教田昱宪这个呆瓜,多来家里玩。

  胡牧远很不会应对长辈的夸奖,一律“没有没有”“嗯嗯嗯”,脸都要笑僵了。

  许完愿,吹完蜡烛,因为蛋糕太好吃,大家都没舍得扔,围在一块七嘴八舌地边吃边聊天。

  田昱宪用手肘拱了一下胡牧远,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好吃?是不是名副其实,名不虚传?”

  “是是是。”胡牧远捧场道,“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谢谢阿姨!”

  “爱吃以后常来啊。”田阿姨笑道。

  又闲聊了会,胡牧远借蒋凌竹的手表看了眼时间。蒋凌竹直接放下了餐碟,“不早了,阿姨,大寿星,我们要先撤了。”

  “哦,好,回家注意安全。牧远,你等等,我跟你爸爸电话里说了,一会送你回家。”

  “好。”

  田叔叔直接将她送到了店门口,胡牧远隔着车窗,看见爸妈和一群人正坐在电脑桌前看电视。

  她和田叔叔告别,推门下车。

  隔壁卖塑料水管的叔叔先看见了她,“牧远回来了啊。”

  胡牧远:“嗯。”

  胡东成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胡牧远,你还记得你爸姓什么吗?”

  胡牧远没说话,她穿过大人和电脑桌间的狭窄小道,往屋内走。

  胡东成:“下次再玩到这么晚回来试试看,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胡牧远心里一阵反感,既为胡东成刺耳的言语,又为他当着这么多人面。她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大错,要被他这样对待,现在才九点不到。

  胡东成:“耳朵聋了?听到没有?”

  “嗯。”

  初三那年冬天,元旦过后没多久,谭一舟在空间更新了几张和妻子的结婚照。

  胡牧远傻眼了。她第一次见识什么叫闪婚,整个人都给闪懵了。真的一点预兆都没有,别说结婚,谭一舟此前的动态,连恋爱的迹象都找不到一丝半点。

  第二天睡醒,胡牧远怀疑前一天看到的两张红底照是做梦。

  下午回家,胡东成正巧外出,胡牧远忍不住又去登q/q。

  再看一眼,她想,就看最后一眼,

  可是她的列表空空如也,一个好友都没有。

  胡牧远反复登录,反复确认,确实是自己的账号,确实空空荡荡,一个好友都找不到。

  胡牧远的大脑空白了几秒。

  她问张茜:“妈妈,你动过我q/q吗?”

  张茜:“谁动你q/q了?”

  “那是爸爸吗?”

  “我不知道。别问我!”

  胡牧远脑子一嗡,她想起来了,她昨天魂不守舍的,好像忘记退出登陆了。

  她心率加快,“爸爸是不是把我的q/q好友都删了?”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有本事自己去问你爸爸!胡牧远,你现在到底要不要读书了?一回来就晓得玩电脑,你还有没有心思念书?”

  胡牧远静静地坐在桌前,从书包里一本本的往外掏作业,她牙齿咬得紧紧的,手禁不住有点发抖。

  完了。完了。完了。

  她像个突然被人剪断风筝线的傻子,除了徒劳地握着线筒,无措地望着天空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再拉回消失在九霄云外,杳如黄鹤的风筝。

  她彻底失去了和谭一舟联系的渠道,她再不能和他说话,也再看不到他的消息了。

  慌乱混杂着沮丧潮水般淹了过来,将胡牧远的脑袋搅得一团糟。

  到了晚上吃饭,胡牧远已经平静下来。

  她直接问胡东成:“爸爸,是你删了我的q/q好友吗?”

  胡东成懒得理她,自顾自的夹菜。

  胡牧远又问了一遍:“爸爸,是你删了我的q/q好友吗?”

  胡东成:“谁删你好友了?”

  胡牧远:“做了就做了,别不承认。”

  “你没完了是吧?”胡东成扬声道,“是我删的又怎么了?你一个学生要加什么好友?”

  张茜打圆场:“好了,都少说两句,几个好友而已,删了就删了。先吃饭。”

  胡牧远不依不饶,“那是我的好友,你有什么权利删?”

  胡东成扬手,一巴掌扇在胡牧远脸上。

  “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我想删就删,还要你同意?”

  胡牧远静了几秒,“啪”一声将筷子用力拍在桌上,直视着胡东成。

  “你凭什么打我?”

  桌上人都愣了,胡东成起身,拽着胡牧远的衣领往一旁走。

  “凭什么?我今天告诉你凭什么!”

  他在她还未站定的时候,又狠狠地扇了几巴掌下来。

  胡牧远的头发被扇乱了,眼镜也被扇飞了,她直挺挺地站着,大声吼回去:“你说啊,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爸爸!”他一脚踢在胡牧远身上,“你跟我大声什么?”又是一脚,“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跟我吼什么?你说我凭什么打你?”

  几脚下来,胡牧远被踹到了角落里。她站起来接着吼:“那你打啊!你今天干脆打死我,最好打死我,你这么大本事,你打啊!你看我怕不怕你!你除了会打人还会什么!”

  胡东成连踹两脚在她背上。

  “我当然要打,打不服你了还!”

  胡牧远历来顺从,今晚突然爆发,胡东成第一反应就是最近打少了,导致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他这一次不压死打服,以后小的有样学样,他不用管教了!

  胡东成越想越气,手脚并用的往胡牧远身上招呼,越打力气越大。

  可是不管他怎么踢、踹、打、扇,胡牧远永远都是被打倒又站起,站不起就坐起,脸上眼泪都糊满了,口中还要喊:“打啊!怎么不打了!你接着打啊!”

  胡牧馨和胡牧惟两人贴在墙边噤若寒蝉。

  一直保持缄默的张茜在胡牧远被打趴在地上后,终于上前拉走了胡东成。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胡牧远手撑着地,慢慢的爬了起来。她双颊红肿,嘴角破了皮,散开的长发疯子一样凌乱,还有不少粘在满是泪痕的脸上,全身没有几个地方不疼,看着真的很惨。

  胡牧远恨死了。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根没有眼泪的木头。她从小到大听过太多次,无比厌倦胡东成“哭就是装可怜”的言论。

  拍桌子的那一刻,胡牧远就告诉自己今天不要哭,不论如何不能哭,她打心底里不想哭,不愿在胡东成面前示弱。可是眼泪如此不争气,不听她的指挥,不受她的控制,总是不顾她意愿的不请自来,止也止不住。白白给了胡东成嘲讽的把柄。

  胡牧远把头发扎好,找回眼镜,洗干净手脸。

  回房间后,胡牧远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将房门狠狠拍上。

  今年夏天,她家经济好转,全家搬入了这套位于建材城旁居民楼内的三室一厅。

  胡牧远和妹妹共用一个房间,胡东成从不允许她关门,因为他随时要进来察看她在做什么,随时要检查她的书包内有没有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现在她受够了。她不管了。她想关就关。

  一声巨响过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胡牧远深吸一口气,打开台灯,静下心来预习第二天的教学内容。

  初三下学期,胡牧远瞒着父母,报名了雁城某重点高中在邵城的招生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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